六十年前,父亲李重光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,从最富饶的帝都仙京城,一路逃难至此。
为了在这片被佛门统治的大漠中有立足之地,也为了某日可以重返中原,父亲路过西天关时,受到了某位长眠于此的大妖蛊惑,选择与她进行了交易。
那位远古大妖将一些残存的力量赐予给父亲,在这一支血脉中刻下烙印,父亲则选择改姓澹台,每年在此祭坛之上举行血祭,以无数人的神魂哺育那位大妖,助她结束长眠,突破封印,重临世间!
澹台刃回忆起短暂的羌域历史,一步步走向那些祭品,眼中无数血丝翻涌。
澹台古目送着兄长走向祭坛中央,眸中燃起幽幽绿焰。
羌域这个名字也是那位大妖起的,可以说羌域的一切都是那位大妖赐予的,他们让大妖为祖,改姓澹台,助他突破封印,一切都是交易而已。
但兄弟二人都明白一件事,绝对不能让这位远古大妖真的突破封印,不然等她突破封印,第一个遭殃的绝对就是羌域。
但又不能违背契约,不按时举行血祭的话,第一个死的也是他们兄弟二人。
那就只能拖了,能拖多久是多久,可到现在也是拖不得了……澹台古看着兄长高大的背影。
三十年!
按照现在的血祭进度,大约还有三十年,那只大妖就要突破封印了,自己一定要在这三十年内跻身那传说中的法境!
澹台刃并不知阿弟心中所想,他将手中沉重的开山刀缓缓抬起,搭在了一个男性祭品的肩头。
“咔”的一声脆响,祭品的锁骨断裂,剧痛使他张大的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被剜去双目的眼窝中淌出点点血泪。
带有缺口的钝刀缓缓摩擦着脖颈,割出一道道血痕,死亡的阴影与恐惧的黑暗将他死死包裹,也击溃了最后的尊严。
他瘫倒在地,泪水与涎水齐流,污秽之物从身下喷薄而出。
澹台刃五指如钩,抓住他的脑袋,将他从污秽中拎了起来,凑上前去轻声说道:“不要畏惧死亡,死亡亦是一种解脱。”
这句话在所有祭品心中响起。
手腕骤然发力,肌肉瞬间紧绷,一股巨力从刀柄传向刀身,直抵刀刃,鲜血喷射,脖颈断裂,一个头颅被澹台古抓在手中,一具尸体瘫倒在地。
澹台刃将手中头颅抛起,一根泛着绿光的骨钉从头颅中穿过,带走了头颅上的全部血肉,只留下一个白森森的头骨摔落在地,化作满地骨灰,阴风一吹,四处飘散。
澹台刃面庞扭曲,似笑非笑,眼中满是疯狂,一条条血丝爬上了手中的开山刀。
澹台古收回骨钉,脸色惨白,面无表情,眼中极尽冰寒。
这兄弟二人一个疯狂如妖魔,一个冰寒如死尸。
身形闪动,钝刀割头,血泉喷涌,头颅抛飞,骨钉穿头,血肉无影,头骨摔落,一地骨灰。
一个个人头飞起,一枚枚骨钉穿过,祭坛之上的蝎子图腾愈发鲜红,映照着夜幕中的那轮血月。
染血的刀身,血丝密布,鲜血汇聚,将大大小小的缺口补齐,重铸出一轮血刃。
祭坛的各个角落,突然涌来无数的血红虫蝎将那些祭品的无头尸体团团围住,撕咬啃食。
此时两个下人终于赶来,只见到一具具被虫蝎覆盖的无头尸体,以及站在蝎潮之中,纹丝不动的澹台刃与澹台古。
两个下人呆愣当场,血腥恐怖的景色冲击着二人脆弱的内心。
他们想转身就跑,可就在他们站上祭坛的时候,一条条血丝就死死缠住了二人的脚踝,让二人动弹不得,而后一只只蝎子爬上了二人的身体。
他们惨叫着,哀嚎着,疯狂拍打着身上的蝎子,直到蝎子用大螯撕开他们的皮肤,钻入体内。
直到蝎子钻入他们的口腔,将舌头吃净,便再也发不出一声惨叫。
澹台刃任由身上的无数蝎子爬动,宽大的手掌抚过满是血污的刀身,血红的双瞳渐渐缩小。
这位浑身鲜血的妖魔,开口狞笑道:“此刀名为人屠,以鲜血喂养。”
“两个卑贱的下人,竟还妄想上祭坛观礼,毫无自知之明,该杀该死!”
手中屠刀重重落地,砸入地面,砸死无数血红蝎子,那蝎子去化作一条条血丝争先恐后地爬上屠刀。
屠刀落地的声音,模糊不清的传入两个下人耳中,使二人心头一颤。
漆黑一片的眼前,他们二人都见到了自己心中最恐惧的事物。
“啊啊啊啊!”不知二人是怎么用已经没有舌头的口,发出此生最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澹台古微微皱眉,心念一动,又是两枚骨钉飞出,穿头而过。
惨叫声戛然而止,随即一柄屠刀旋转飞出,斩向两个下人的头颅,鲜血喷涌,又有两个人头落地,化作骨灰。
澹台刃已经彻底疯魔,一步踏出,凌空跃起,在空中接住屠刀,对着自己的亲弟弟便是一刀劈下。
澹台古对此毫不惊讶,显然已经习以为常,他黑袍一甩,便瞬间出现在兄长身后。
十二枚骨钉齐齐甩出,却被澹台刃回身一刀全部斩落。
澹台古微微皱眉,身形一闪,便又出现在兄长身前,还不等澹台刃继续出刀,并伸手抓在他的面门上,掌中燃烧起幽幽绿焰,将兄长的整个头颅包裹。
“啊!”澹台古惨叫着,疯狂挣扎。
澹台古面色冷漠,不为所动。
片刻后,澹台古收回了手,将跪在地上的兄长扶了起来:“没事吧?你又陷入疯魔了,我就只能用幽焰净化你了。”
澹台刃摇了摇头,惨笑道:“说这么多干什么?都这么多次了,早就习惯了。”
“再说了,我就算是再苦,也比不上小古你的这些年。”
澹台古面瘫的嘴角微微抽搐,想要强行挤出一个笑容:“还好,我也习惯了。”
澹台刃拄着刀,搭着阿弟的肩膀,轻笑道:“我这柄人屠刀,用了上万人喂养,应该也快练成了。”
澹台古叹了口气:“兄长的戾气太重了,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吧。”
澹台刃缓缓走下祭坛,回头笑道:“你知道的,好多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。”
“就像有种功法摆在你眼前,即使知道练了就会死,但还是不得不拼命的去练。”
澹台古冷漠着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,一阵沉默。
澹台刃拖着人屠刀,头也不回地最后说道:“我又破境了,天境长天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