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天关。
处于大玄边境与西域边境,那条绵延千里的古城墙突然出现了一条条血色与碧色的裂纹,红中透绿,绿中透红,妖冶至极。
西天关开始从两边塌陷,眨眼间的工夫便短去了足足数十里。一只只猩红与碧绿的蝎子,从古城墙的角落中爬出,向大漠深处爬动。
古城墙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,妖娆魅惑,极其诡异。
就在此时,一朵火红莲花蓦然绽放在城墙脚下,红莲中盘坐着一位双手合十,身穿火红袈裟的赤眉赤瞳老和尚。
如果有其他佛门中人在此,便会认出这个老和尚不是别人,正是西域佛国第一人,燃灯古寺的主持,号称最强玄天阶——无我法师,法号净火莲。
燃灯古寺,被誉为天下第一古刹,共四百八十寺,九万九千僧人,信众极多,占地极广,古寺一地,便是一座佛国。
这座古寺,与中州的清白书院齐名,传说是万年之前,佛祖亲自设下,在此开坛讲座,广传佛法。也是在那时,西域万万人受佛法感召,自入佛门,建立佛国,信仰佛祖。
大玄烟州的那座古灯烛寺也与燃灯古寺关系密切,山巅素有传闻说是无我法师是无忧法师的师兄。
无我法师一挑赤红眉毛,双手合十,缓缓呼了一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!”
他的声音极其平静,无喜无悲,仿佛看破一切相,无论是法相心相,还是真相假相……
无我法师一双赤瞳中光焰熠熠,仿佛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明火,他摊开一只手,掌中火焰升腾,火中竟生长着一株菩提树。
“净火莲。”他的脑后燃起了一团赤色火环,随即身后升腾起大片赤金火焰。
火焰幻化,无穷无尽,一尊赤眉赤瞳的金光僧人法相幻化而出,那僧人法相单掌立于胸前,一手也托着一株火中菩提树。
“孽畜!被李先生封印至此!竟还是不知悔改!妄想挣脱封印!”无我法师怒喝一声,手掐法诀,一团团散发佛光的赤金火焰从天而降。
“极乐,世界,琉璃,莲花,净土,轮回,菩提树,因果律,佛观水,阿修罗,菩萨低眉,金刚怒目……”
无我法师口念一个个佛祖密语,继而一掌隔空拍下。
赤金火焰骤然大放光芒,宛若一场火流星坠落,将所有从墙底爬出的蝎子一一焚烧殆尽。
焚净!
古城墙上燃起熊熊的赤金烈火,焚烧尽一切的邪秽,裂缝中的血红与碧绿消失不见,但那条裂缝却依然停在了古城墙上。
“呼……”无我法师长出一口气,收起座下的火红莲花台,微微合掌,掌上火中菩提树便消失不见,收回了这方名为净土世界的小天地,身后法相也随之消失不见。
原来,不知何时无我法师已经祭出了一方小天地,将所有蝎子困于此方,此处小天地与他人身相连,正是他掌上的那火中菩提树所化。
他缓缓落地,赤足踏在大漠上,抬头仰望着这座名为西天关的古城墙,双手合十,喃喃自语:“只要贫僧还在一天,你就休想突破封印,祸乱人间!”
城墙中依旧隐约回荡着诡异笑声:“老和尚,你以为你还能拦我多久?十年还是百年?武当不过甲子封魔,而你却每年都来,还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“但你是知道的,只要这世间还有一只虫蝎存在,我就是不死不灭的!”
“那我便将你封印于此千年!”无我法师缓缓点头,“答应李先生的事,贫僧就一定会做到!”
“喂,蠢驴老和尚。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吆喝,“你难道看不出来是有人暗中帮着这大妖破除封印?”
无我法师回头看去,倒也不气恼,微微一笑:“您这是……”
来人也是一身火红袈裟,也是个光头和尚,只不过眉宇间总让人感觉有一股莫名的邪气。
“狄烬。”那人没有报佛号,反而直接报了个俗家姓名。
“哦。”无我法师笑了笑,“你就是师弟口中那位悟性极佳的佛子吧。”
“哦?”狄烬笑了笑,“看来我家老和尚跟你通过气了?”
无我法师笑了笑,上前一步,不答反问:“无忧师弟,近来怎样?”
“千年王八万年龟,反正还没圆寂。”狄烬撇了撇嘴,“呵,但就他这一辈子也破不了境,就在那妙云玄境呆死了。”
“他还在执着于那一柄一叶菩提?”无我法师轻笑道,“法号无忧,偏偏成天最忧愁的就是他,为天忧,为地怅,为已愁,为佛祖不忿,但就偏偏是他敢入那我不敢入的妙云玄境。”
狄烬有些不耐烦了,皱眉吆喝:“喂,蠢驴老和尚,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,你也该回答我那个问题了吧。”
无我法师“哦”了一声:“你说有人暗中帮助这大妖破除封印,对吧?”
“你跟那叶家老祖宗一样,都眼瞎了看不出来?”狄烬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。
无我法师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,反问道:“看出来了,又能怎样?”
“呵,不仅是瞎子还是傻子。”狄烬又骂了一句。
“贫僧无论是瞎是傻,都在这里。”无我法师向前一步,看着狄烬的双眼,“自此那位李先生将这只大妖封印于此,设下西天关后,那只大妖每时每刻都在破除封印,也总会有人受她蛊惑,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,替她卖命,以前有,现在也有,难道你要我全部一一杀尽?那些人就如天下虫蝎一般,是杀不尽的。”
“呵,果然信佛的脑子都有问题。”狄烬嗤笑一声。
“我佛慈悲啊,不造无尽杀业,不过多费一些苦功夫罢了。”无我法师笑呵呵的,“贫僧愿意,这你就管不着了。”
“杀业?”狄烬听到这个词,突然笑道,“老和尚,你信不信我从未亲手造过杀业?”
无我法师笑着回答道:“你说出来的,我就信。”
狄烬显然愣了愣,没想到无我法师也是这个回答。
“你是出家人嘛,出家人不打妄语。”无我法师双手合十,对着狄烬笑道,“狄烬,你虽从未造过杀业,可你眼中却有业火。”
话音未落,无我法师已消失不见,只留下狄烬一个人留在原地。
狄烬的心湖忽有心声回荡:“无论你为何而来,我都在燃灯古寺的大雄宝殿等你而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