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，是。”
面前女子满脸不可置信，君离衍见状眼里复杂了一瞬，随即暗自叹了口气。
他又不是傻子，更不是榆木脑袋。
那次控制不住吻了她后，君离衍当天晚上便失眠了。
回想起那个吻，除了甜，还是甜。
“……”
那女子听到答案后似乎有些傻眼，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自己，一动不动。
这女人……
她不知道自己这副微微吃惊、张着嘴巴的模样，有多呆，多可爱。
君离衍垂眸，眸光柔软了一瞬。
……
回到那个吻。
要非说还有没有别的感受，君离衍当时是有些唾弃自己的。
那时他对舒瑜还持有怀疑态度，可就是这个可能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女子，自己居然吻了她，他有一瞬间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。
于是他为自己找补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，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，有七情六欲很正常。
吻她，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。
可当他尝试思考，他在想，如果那天站在自己面前不是舒瑜，而是其他人，他会那样做吗？
君离衍觉得，给他下最烈的药他只怕也提不起半分兴趣。
而那女子，什么也不用做，只站在自己眼前，便会让他有当即去冲凉水澡的冲动。
意识到这点，君离衍突然就读懂了沈珩之先前一次次在他眼前的笑，很不想承认，但又无可奈何。
他只怕没救了。
于是放纵自己。
放纵自己一次次的，明知道那女子是在他面前做戏，还一次次答应她的要求；放纵自己得知她赌气不吃晚饭后，一整夜地担心她会不会饿肚子，为她失眠；放纵自己在她睡着的时候，对她的睡颜不由自主地笑……
君离衍很惶恐。
这种感觉太陌生了，他有点招架不住。
意外可以听到她的心声，知道那女子对自己没有半分情谊，知道她讨好自己就是为了离开王府，也知道了她在心里那么……瞧不上自己。
君离衍没法形容那时的心情，只是觉得，心口发闷，有些呼吸不上来。
说来荒唐，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借酒买醉，只为麻痹自己。
仿佛不去想，那女子便有那么一丝可能是……心悦自己的。
因为听到她的心声越多，越是分析，便会越绝望：原来，他一开始就是错的。
冷冰冰的王府，乍一进了个鲜活无比的姑娘。她会种菜、会不拘小节地翻墙出去做买卖、会抱着猫儿玩耍、她还会一点三脚猫医术，她很亲和，下人们都喜欢她，王府因为她，这么多年来，第一次，开始有了人气。
她和寻常闺阁中的女子一点也不一样，她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太强的尊卑上下等级观，她讨厌女戒里面对女子的教诲……这点，君离衍回去仔细想了想，竟觉得那女子的说法不无道理。
都是人，凭什么女子要低男子一等？
她与众不同的点太多了，每一点，都很吸引他。
于是有一天，君离衍忽然发现，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肌肉不僵硬了。
以往因为常年不苟言笑，他一笑嘴角就会发僵，如今自她进了王府，却是越来越自然。
他每天看着她，想着她，心里便感到很开心、很安心。而这，是他当时没有意识到的。
同样后知后觉的是，每每想到新婚夜自己对她的态度，以及她刚来那段时间在幽居阁过的日子，他便心如刀绞。
他错的离谱。
也才猛然回神，自己不知不觉便已深陷其中。
正因如此，君离衍在看到那本双女子话本后，才会那么崩溃。
远远看到她和若儿几乎要抱在一起的画面，老实说，他很嫉妒。
他恨不得倒在那女子身上的人是他自己，任何人以那么近的距离靠近她，他恐怕都会发疯。
于是第一次无意识地吼了若儿，事后让人把王府花园的石板路全部推平，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一块突起的石子。
那段时间，很忐忑。
在皇帝催促他生子嗣的时候，他不知如何回答，总不能说：本王的王妃喜欢女子，是不可能和本王同房的。
在那一刻，他甚至做好了一生不育的准备——君离衍无法忍受和除了舒瑜之外的任何女子，同床共枕。
于是对皇帝说：你不是还有几个儿子。
现在想想，应当无人能听出他的本意，包括她。只当他是不想回答罢了，可他当时确实是在很认真地回答。
如今回想起来，君离衍也有些鄙夷自己，为何一发现那女子看那话本，就下意识地认为她喜欢女子呢？
他认真思考了下，得出两个结论。
第一，因为她不喜欢自己，还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王府，而她外面又有一个丫鬟——天可怜见，那话本子讲的就是小姐和丫鬟之间的故事。
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。
第二，自己慌不择路了。君离衍清楚地知道舒瑜不喜欢自己，所以一直没有安全感，所以任何一切外界的水花在他这里都是草木皆兵。
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太多。
他慌了。
于是潜意识里认定了这个想法，看到舒瑜和若儿相视而笑，且还笑得那么甜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君离衍记得舒瑜在公主府时说过的话：性取向是天生的。
所以，他当时真的已经接受事实。
之所以半夜三更跑来院子看那个话本子，是因为，他想找找看，这话本里的小姐或丫鬟，有没有哪一个，喜欢女子的同时，也喜欢男子。
他记得舒瑜说过，人的性取向还包括双性恋。
君离衍边看书边在心里祈祷，她喜欢女子也没事，她那么好的一个人，喜欢谁都很合理——
如果能加上他，就最好不过了。
没曾想，没看多久就被她抓包。
她果然与众不同，连对爱情的解释也与世人如此不同，可偏偏听着让人觉得好有道理，君离衍隐隐有茅塞顿开之感。
于是君离衍便问了他这两天想问，又不敢问的问题。
他做好了彻底死心的准备，但也存着一丝侥幸，如果……她也喜欢男子呢？
但好在，万幸。
天知道，得知答案的时候他有多欣喜，那是一种可以让他记好久的狂喜。
失而复得，不亚于此。
随后被她当场询问，自己是不是吃醋了。
同样无法形容这种感觉，就好像是一直在黑暗中滋长的情绪，突然被人掀开遮羞布，就那么明晃晃地暴露在阳光之下。
他很惶恐，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身就这么离开算了。
毕竟她不喜欢自己。
她非但不喜欢自己，而且还貌似看出了自己对她的意图，并借此来嘲笑揶揄自己。
君离衍意识到这点后，心口冷不丁刺痛了一下。
可该如何是好？
他如今能做的，便只是利用璃王妃这个身份，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她哪儿也不能去。
他要让她喜欢上自己。
这个想法出现在脑中的一瞬间，嘴里便说出了：是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