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房子给你们留着。”叶潇男继续道,“西跨院,还有之前置办的其他几处小房,都收拾出来了。你们兄弟偶尔回来,也有个落脚、团聚的地方。平时互相多照应。
羽儿,你是老大,多看着点弟弟们。叶修,你心思细,多帮衬。
钱财用度,我会定期汇过来,足够你们安心学习和生活。但记住,钱是底气,不是挥霍的资本。本事和德行,才是立身的根本。”
“是,爸!”儿子们齐声应道,声音洪亮。
“到了那边,安顿下来,我们会定期通信。有什么困难,或者需要家里支持的,一定要说。”
叶潇男看着他们,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属于父亲的不舍和牵挂,“你们长大了,是男子汉了。路要自己走,但要走得正,走得稳。别忘了,你们身后,永远有我们这个家。”
话音落下,屋里一片寂静,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女人们低低的啜泣。
秦羽对叶潇男深深鞠了一躬,又转向几位母亲:“爸,妈,你们放心。我们一定好好努力,绝不给你们丢脸。你们在那边,也要保重身体。”
其他儿子们也纷纷上前,与父亲、与各自的母亲、与其他姨娘道别。
没有太多痛哭流涕,更多的是紧紧拥抱、用力握手、红着眼眶的叮嘱和保证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此情此景,纵是铁石心肠,也难免动容。
叶潇男逐一拍过儿子的肩膀,或叮嘱几句学业,或交代两句处世之道。
对秦羽,他多说了句“武以德彰”;对叶凌,则是“乐通人心”;对叶默,是“脚踏实地”;对叶明,“正气在心”;对叶觉,“笔墨传神”……字字句句,皆是期许。
告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。午饭是女人们强忍着眼泪张罗的,一大家子人挤在西跨院,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、也是离别前的团圆饭。
席间,儿子们说着各自学习工作中的趣事和见闻,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,但那份离愁,始终萦绕不去。
饭后,儿子们知道父母明天要远行,需要休息和最后整理,便依依不舍地告辞。他们约定,明天一早再来送行。
儿子们走后,西跨院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,也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。
女人们默默收拾着碗筷,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下。秦
淮茹看着儿子们刚才坐过的地方,秦京茹擦着灶台出神,王冰冰看着叶觉留下的写生本,冉秋叶抚摸着叶凌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旧口琴,索菲亚望着叶明训练服上闪亮的徽章,何雨水则想起了自己即将远隔重洋的兄长和父亲……
儿子们的留下,仿佛是割断了她们与这片土地最深的血脉纽带之一,那份不舍,锥心刺骨。
叶潇男走到院子里,点燃一支烟,默默抽着。夜幕下的四合院,熟悉得令人心颤。
他知道,让儿子们留下,是战略,是布局,是为了更遥远的未来。但作为父亲,这一刻的分离,同样痛彻心扉。
他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口,那里有他儿子们即将独自面对的世界。他只能选择相信,相信自己的安排,相信儿子们的成长。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四合院还沉浸在睡梦中,西跨院的门轻轻打开了。
叶潇男、秦淮茹、冉秋叶、王冰冰、秦京茹、索菲亚、何雨水,,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。行李已经在昨晚由可靠的人提前运往车站。
儿子们果然都来了,默默站在晨雾里,像一排年轻的白杨。
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上前,最后一次拥抱父母,然后退开,目送。
叶潇男对儿子们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他们每一张脸,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。
然后,他转身,率先向院外走去。
女人们跟在他身后,一步三回头,泪眼模糊地看着儿子们,看着这生活了无数个日夜的四合院。
经过中院时,易中海披着衣服站在自家门口,对着他们默默点了点头。
刘海中也起来了,背着手,眼神复杂。阎埠贵推开门缝看了一眼,又缩了回去。其他几户人家,有的亮起了灯,有的窗帘掀开一角。
没有人出来大声送别,但一种无声的、属于老邻居的告别,在晨雾中流淌。
走过前院,穿过那道斑驳的门洞。迈出去的那一刻,秦淮茹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。
灰墙、老树、熟悉的屋脊轮廓,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得既亲切又遥远。这里有过她的青春、她的挣扎、她的悲欢,也有她后半生几乎所有的牵绊。如今,都要放下了。
叶潇男没有回头。他的背影挺直,步伐坚定,向着胡同口那辆等候的汽车走去。
身后,是他留下儿子们;身前,是他要开拓的新的疆土与未来。
汽车发动,缓缓驶离。四合院在倒车镜里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在曲折的胡同深处。
车上,一片寂静。女人们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、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景象,默默垂泪。
叶潇男闭着眼睛,靠在座椅上。他的手中,似乎还残留着拍打儿子肩膀时的触感;他的耳边,仿佛还回响着儿子们那一声声“爸”。
这一别,山高水长,不知何日再聚。但路,既然选了,就要走下去。
汽车驶向火车站,驶向码头,最终将驶向碧波万顷的大海,驶向那座名为“望北”的岛屿。
一个时代,在身后缓缓合上帷幕。
另一个时代,正在前方海天相接处,悄然拉开序幕。而他们的故事,还很长,很长。
火车终于抵达了南方的终点站,又换乘了轮渡,当那片蔚蓝海域和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轮廓逐渐清晰时,船舱里的女人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,纷纷挤到甲板栏杆边,发出一阵阵惊叹。
“我的天!那么多高楼!那么密!”秦京茹瞪大了眼睛,指着远方,声音都变了调。
秦淮茹也看得目不转睛,手紧紧抓着栏杆:“这就是……香江?”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在四九城的认知,那种扑面而来的、充满现代感和异域风情的繁华,让她既震撼又有些无所适从。
王冰冰推了推眼镜,努力保持着冷静观察:“建筑密度惊人,港口吞吐量看来很大。气候明显湿热。”但微微发亮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冉秋叶站在她们身边,脸上带着重回故地的复杂笑容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。
索菲亚则完全被海岸线的景色和独特的城市天际线吸引了,手在随身的小本子上飞快地勾勒着。何雨水紧紧挨着王冰冰,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,小声问:“冰冰姐,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?”
叶潇男站在稍后一些,看着女人们各异的反应,神色平静。
海风吹动他的衣角,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繁华,似乎投向了更远处——那座尚未见到的岛屿。
轮船靠岸,码头上人流如织,各种口音的粤语、普通话、英语混杂在一起,穿着打扮也与北方迥异,色彩鲜艳,款式新颖。女人们一下船,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,眼睛都不够用了。
“快看那人的头发!卷的!还染了颜色!”秦京茹拉着秦淮茹的袖子,指着路过的一个时髦女郎。
“那些招牌上的字……有些认识,有些是英文吧?”秦淮茹努力辨认着。
“味道……好多不同的食物味道。”王冰冰吸了吸鼻子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脆带着激动颤抖的女声穿透嘈杂传来:“潇男!秋叶!淮茹!这边!这边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接站的人群前面,娄晓娥正用力挥舞着手臂。
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,外罩一件白色针织开衫,头发烫了时兴的卷发,显得格外精神亮丽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和期盼。
几月不见,她似乎更添了几分干练和明媚。
“晓娥姐!”秦京茹第一个叫出来,女人们立刻忘了看景,涌了过去。
娄晓娥挨个和她们拥抱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可算把你们等来了!路上辛苦了吧?哎呀,京茹又长高了!淮茹姐,你气色真好!冰冰!索菲亚!雨水!想死我了!”
轮到冉秋叶时,两人紧紧抱在一起,什么话都没说,但千言万语都在这个拥抱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