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尚角眉头紧蹙,“玥徵,慎言,那也是你的同族和长辈。”
温辞眼神冷了下来,“我认他们,他们才是;不认,他们算老几?”
宫尚角叹了口气,只觉得这个同族的妹妹真是如传闻中一样不好说话。
她与宫门的隔阂,比他想象中还要深。
“无锋势大,南临江湖人人自危。” 他耐着性子解释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,“宫门闭门蛰伏,既是为了保护族中机密与族人安危,也是为了暗中积蓄力量,静待覆灭无锋的最佳时机。”
“积蓄力量?”温辞轻嗤一声,眼底满是讥诮。
不过是闭关自守,自欺欺人罢了。
一头雄狮,只因一次负伤,便对弱小的敌人生出了畏惧。
它竟亲手剪除了自己的獠牙与利爪,蜷缩在巢穴里固步自封,妄图等身躯再强壮些,再去和那些日渐壮大、族群愈发强盛的鬣狗搏斗。
这,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。
还覆灭无锋,做梦。
温辞挑眉,语气里的嘲讽更甚,“听说羽宫那两位,年长的那位,自三域试炼后便一直未曾前往江湖上游历,羽宫的那个小的,更是整日无所作为,混迹于烟花柳巷。宫门子弟如此不成器,兄长真是辛苦了。”
宫尚角稍稍沉了脸色,有些无奈的劝道:“玥徵妹妹,那是少主宫唤羽和宫子羽,也是你同族的兄长。”
温辞叹了口气,“八年前发生过的事情,兄长应该是清楚的吧,兄长就这般放心让妹妹回宫门?”
宫尚角迎着她的目光,语气认真:“只要妹妹不会伤及宫门血脉,不危及同族,我都不会在意,也不会干预玥徵妹妹行事。”
温辞忽然笑了,笑容温柔,眼底却毫无暖意:“同族?呵,尚角兄长,妹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同族血脉呢?”
“徵宫族人,旧属可都在北离,兄长认为我当年既然将她们带出了宫门,还会让他们再回旧尘山谷那片充斥着毒瘴的地方吗?”
宫尚角笃定道:“玥徵妹妹和远徵弟弟,一定会回去的吧!”
“听说旧尘山谷毒瘴愈发严重了。月宫这些年来,连我父亲当年留下的白芷金草茶药方都没能改良成功。还真是无用,至极。”
温辞这话说的随意,但在宫尚角的耳朵里却是极为刺耳。
“先徵宫主留下的药方精妙绝伦,月宫一时未能研制出更优的方子,也属正常。”
宫尚角开口辩解,话到嘴边却愈发无力,连他自己都觉得,这借口苍白得可笑。
温辞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。
她讨厌宫家的所有人,听着他们说话,就觉得十足的厌烦。
她抬手放下车帘,声音隔着帘布传出来,清淡而决绝:“兄长一路顺风,玥徵就不送了。”
马车轱辘再次转动,缓缓向前驶去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沉闷的声响,渐渐远离了道旁那道玄色身影。
宫尚角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,指尖攥得发白,心头一片苦涩。
但是,只要玥徵妹妹和远徵弟弟愿意回宫门就是好的。
从方才与玥徵妹妹的对话中,他可以看出,玥徵妹妹对宫家还是在乎的,还是关注的,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,这便已经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