粘稠的黑狗血劈头盖脸地泼在大表弟身上,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。
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颊往下流淌,浸透着衣衫,瞬间成了个血人。
我的目光只专注在了他大腿的那两个血窟窿上,结果期待了几秒钟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异常反应。
正当我以为黑狗血可能没用,心里要失落时,大表弟的凄厉惨叫声突然变了个调,原本缩卷的身子,双腿猛地伸直,大腿外侧渐渐鼓起了一个包,并且越鼓越大,最后直接从皮肉下被撑开。
两只浑身被鲜血染红的蛊虫如同被挤出来的黑头,倒退着从皮肉里钻了出来,掉落在了旁边的腐草上,翻了个身,迅速后腿扒着腐草,顺着扒开的腐草,倒退着钻了下去。
有用!
我见状心里顿时大喜,虽然黑甲蛊虫并没有像干越王墓的七星蛊虫那样,被童子尿烧死,但能把它从身体里逼出来,就说明黑狗血对它们还是有一定作用的。
至于之前从袋子里爬出来的黑甲蛊虫,十有八九应该也是第一时间钻进了下面的腐草里,这两只由于距离大表弟比较近,就转变了方向,钻进了大表弟的身体里。
其实我刚才就有注意到,从江西人尸体上被挤掉在地上的蛆虫,也并不是爬的满地都是,而是疯狂的往腐草下面钻营。
现在又看到蛊虫也是第一时间往腐草下转,职业的敏锐直觉告诉我,这腐草下面可能有什么对蛊虫和驱虫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东西。
但我现在也来不及再去细想这事儿,既然黑狗血对蛊虫有驱赶的效果,我又赶紧一鼓作气,继续用葫芦瓢舀着黑狗血,将其当成驱虫剂来用,把棺椁四周全都泼洒一遍。
只要把棺椁周围全都泼上黑狗血,避免蛊虫爬上来,争取个时间把明器带上去,这是主要的事儿。
“哥……我快沉了……来拉我啊……”
刘赖头那边一直在朝我大喊,越来越焦急和恐惧。
我转头瞄了一眼,刘赖头确实听我的没敢再乱动,也放弃了挣扎自救,把求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,但即便他没敢再动,身子还在慢慢往下沉,此时已经被腐草淹没到了胸口的位置,眼神中的恐惧也已经达到了顶点,没了之前对于金钱的欲望,现如今只剩下了对于求生的渴望。
“再坚持一下!”我又随口安抚了他一句,舀了一瓢黑狗血泼在他的身上。
对于刘赖头,我也并不是完全不打算救,但凡事得有个先后顺序,他的命相比较那三袋明器,肯定是三袋明器优先。
我得先把三袋明器拖上去,然后才能给他身上套个绳子,从地面上帮忙拉他上来。
至于他能不能坚持到这一步,那就只能看这下面的腐草到底有多厚,他的命够不够大了。
毕竟这可都是他自己选的。
确定把棺椁的四周都泼了一遍黑狗血后,我这才谨慎的朝着棺椁靠近过去,先抓起了其中一个麻袋尝试着提了提,虽然只装了大半袋,但里面装的绝大部分都是沉甸甸的金石器皿,估摸着有接近百十斤的重量。
我刚咬牙把袋子提起来,随着重量全部加持到身上,脚下踩着松软的腐草瞬间就跟着下陷到了小腿肚子。
看来这腐草最多只能承重一个成年人的重量,重量越大,下陷的越深。
可让我心头猛地一凛的并不是这个,在双腿陷下去的瞬间,我还明显感觉到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!感觉非常强烈,就像是深处有什么活物在躁动传来的震感,这并不是几只拇指大的黑甲蛊虫能带动的震感。
在这腐草的深处,还藏着更多、或者更大的东西!
一个可怖的念头瞬间在我脑海里炸开,赶紧放下手中的袋子,如触电般的把腿从腐草里拔出来,改成把袋子在地上拖着,朝着墓顶‘天窗’的位置拖。
不远处的刘赖头起初听我安抚他坚持一下,以为是我先用黑狗血把这里全浇一遍,然后再去拉他。
可看我在用黑狗血浇了一遍后,扭头并不是拉他,而是又去把袋子往‘天窗’下面拖,心里顿时明白了我的意图,更是惊慌的朝我扯着嗓子大喊:“哥……先拉我上去啊!”
“你再坚持一下!”我看都没看刘赖头一眼,边拖着麻袋,边重复着让他继续坚持!
这也让刘赖头更加笃定了我的意图,顿时瞳孔放大的冲我暴怒道:“我操,我坚持你祖宗,你分明是想拿东西,根本就没想管老子……”
“妈的,你别想就这么上去了,就算你上去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我诅咒你也没有好下场,你不得好死!”
既然刘赖头这么说,那我也就懒得去跟他反驳了,拼尽全力的把袋子往‘天窗’的方向拖,腐草被犁开一道痕迹,我的耳里只有袋子在腐草上摩擦发出的声音,对于刘赖头如同连珠炮般的骂声充耳不闻。
这种来自于同行的诅咒,我听得也不止是一次两次了。
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,可能大家都是有情有爱的。
但这里是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,这里没有人,大家都是鬼!
刘赖头疯狂怒骂,看我毫无反应,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他那滔天的怒火也瞬间转化成了冰冷的绝望。
在这极度的绝望下,刘赖头也清楚骂是不起作用的,又转瞬换上了比哭还难看的哀求,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,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开始哀求起来:“哥……哥……我错了,我不该跟你算小账,求求你救救我,东西我不要了,都给你,全都给你……求求你拉我一把……我不想死在这儿,我真的不想死在这儿啊!”
“哥……看在我带你来的份儿上,你拉我一把……我给你磕头了,求求你拉我一把……”
刘赖头还想跟我做磕头的动作,但身体被粘稠的腐草束缚,只能疯狂的摇晃着脑袋,眼泪、鼻涕混合着黑狗血糊了满脸,模样凄惨又可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