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1年12月,随着东北军主力与日本关东军在辽西地区脱离接触,并退守山海关一线,日军得以将其进攻主力全面北调开始进攻靠近苏联的黑省,黑省主席马占山还在与日军作战,主力北调乃是日军企图迅速肃清东北全境的有组织的抵抗,尽最大的可能占领三省,避免红色联盟出兵。
然而,与日军预期相反的是,自江桥抗战之后,正面抵抗几乎已经没有,但是在日军铁蹄未曾深入或控制薄弱的广大地区,自发的抗日活动非但没有被扑灭,反而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。
特别是当溥仪在日军挟持下抵达东北的消息传开后,“勿使清帝东归”(即阻止溥仪在日寇扶持下建立傀儡政权)这一极具号召力的口号,迅速成为凝聚广大东北人民抗日意志的旗帜。国恨家仇与对傀儡政权的鄙夷,交织成了更强大的抵抗动力。
在这一历史关头,少帅(张学良) 在撤退前对黄显声的正式任命,委任其为东北自卫军总司令,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这一举措,为原本星散于各地、各自为战的民间抗日武装(如民团、大刀会、红枪会及部分不愿投降的东北军散兵)提供了一面统一的旗帜和合法的指挥核心。各地武装力量闻讯后,纷纷向黄显声部靠拢、汇集,改变了原有历史时空中抗日力量单打独斗、易于被各个击破的不利局面。
初步的整合,虽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敌强我弱的战略态势,但已经产生了显着效果。
就在日本紧锣密鼓地策划建立伪满洲国之际,南京国民政府内部也陷入了一场深刻的政治危机。由于“918”事变后所执行的“不抵抗”政策遭到全国各界的强烈反对,以及宁粤双方(南京与广州)的激烈权力斗争,司令于汪季新上台之际,果断的下野退居幕后,这被视为司令暂时避让政治风头的策略。
作为宁粤双方妥协的产物,一个由粤方(胡、汪派系)主导的、“统一”的国民政府宣告成立,由孙出任行政院长。然而,这个政府先天不足,在锦州危急存亡的关头,南京的中央政府却处于孙科领导的脆弱内阁时期。孙科政府既无军权(军队只听蒋的),也无财权(江浙财团支持蒋),根本无法有效指挥少帅的东北军,也无法做出坚决抵抗的统一决策。发出的命令彼此矛盾,或根本得不到执行。
少帅清楚地知道,孙科领导的南京政府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壳,真正的权力仍掌握在下野的司令手中。向这样一个政府请求支持和负责,无异于缘木求鱼。在没有一个强大、统一且意志坚定的中央政府作为后盾的情况下,少帅任何局部抗战都难以持久。后勤保障、兵员补充、国际调停等都将成为无源之水。
少帅也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,高估代价,他尽管获得了周亦云武汉政府北上支援的承诺,但日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超出了东北军此前的预估。锦州之战虽然伤亡不小,但并未伤及东北军根本。如果继续死守,与日军主力决战,可能会遭受毁灭性打击。
在少帅看来在乱世中,军队是军阀安身立命的根本。对于他而言,一支被打光的东北军将使他彻底失去政治筹码。因此,“保存实力”在当时看来,是维护其个人和集团生存最“理性”的选择。
在司令、汪、地方势力之间周旋:少帅身处南京、广州、武汉等多方势力的角力之中。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平衡各方关系,避免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。在没有得到司令明确且有力的支持前,他不敢,也不愿将自己的本钱孤注一掷。
少帅的东北军撤出锦州的消息,像一记无声的惊雷,在南京的官邸深院里炸开。表面上,党国要员们无不痛心疾首,斥责寇深祸急,但在一扇扇紧闭的红木门后,空气里浮动的是另一种计算。
远在奉化县溪口镇的司令披着一件普通的青布长衫,站在军事地图前,窗外是呜咽的寒风,他的嘴角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。他刚刚送走了一波前来“痛陈利害”,恳请他出山主持大局的元老和将领。
“辞修,”司令并未回头直接对身后侍立的陈诚说道:“你看,这盘棋,活了吗?”
陈辞修趋前一步,语气恭敬而坚定的对着司令说道:“司令,东北一撤,天下人都看明白了。孙哲生那个政府,只是个空架子,守不住国土,也镇不住人心。现在内外皆盼校长复出,重掌大局。”
司令缓缓转身,目光锐利的笑道:“不是他们盼我回来,是时势逼得他们不得不请我回来。” 他踱到炉边,用火钳轻轻拨动炭火,火星噼啪作响。“汪季新那边,有什么动静?”
陈辞修向着司令说道:“汪院长……不,汪先生近日接见了多位日本领事,言谈间对‘和平解决’抱有期望。他门下的顾孟余、陈公博等人,也在四处活动。”
“嗯。” 司令听闻放下火钳说道:“他想要‘主政’,我就给他这个名分。但这乱世,终究是枪杆子说了算。去安排一下,我要见他。”
三日后的夜晚,长江之上,一艘不起眼的轮船在夜色中驶向浦口码头。船舱里,汪季新望着窗外漆黑的江面,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亢奋。他一生追求领袖地位,如今,那个位置似乎触手可及,尽管代价是与最大的政敌合作。
码头上寒风凛冽,江水拍打着堤岸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这里没有欢迎的仪仗,没有喧哗的人群,只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兽群般静候着。
司令亲自站在头车旁,江风拂动着他深灰色的长衫下摆。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,目光却如这冬日的江水般深沉。
“季新兄,一路辛苦。”司令上前一步,声音温厚如旧友重逢。
汪季新整了整西装领口,嘴角扬起标志性的儒雅笑容说道:“蒋先生,为国事奔走,何谈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