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没有。”
贾仁连忙摆手,掌心的汗都差点蹭到柜台上。
语气里的肯定带着几分刻意的恳切,像是怕李越不信。
“锻骨丹的药材还是和之前一样,一分没涨,都没变。”
他特意把每种药材的价格报得清清楚楚,连尾音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哪怕是昨天收到消息,南边的药材商已经把龙血草的供货价提了一成。
他也不敢跟着涨。
这两年靠着李越的锻骨丹,贾记药铺在坊市的名声水涨船高。
连带着家族里分给他的月例都翻了倍,这份恩情,可比那点差价重多了。
能和对方维持住这层合作,比什么都重要。
就算真到了药材价压不住的时候,他自掏腰包贴补些灵石,也得把这关系稳住。
毕竟,整个拒北城,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稳定供应上等锻骨丹的人了。
李越这才松了口气,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捻,袋口散开一道缝隙。
神识探入扫过,一万六千块下品灵石码得整整齐齐。
莹润的光透过灵石边缘渗出来,数目分毫不差。
他抬眼对贾仁道:“那正好,帮我把这些灵石都换成锻骨丹的药材。”
“好嘞!”贾仁应声如箭,转身往药材库走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,青布衫的衣角都差点扫到柜台角。
他回头又补了句:“李丹师您这边请坐,喝杯灵茶稍等片刻,马上就好!”
看着李越扶着椅子坐下时,指尖微微发颤的苍白手面,贾仁心里暗自嘀咕:这位李丹师怕是真出什么事了。
往日里他来送丹,虽也清瘦,却眼神清亮,浑身透着股沉稳的劲。
哪像今天这样,脸色白得像宣纸,连喘气都比平时轻了几分?
可得让他好好歇歇,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。
这时候,贾仁甚至比李越自己更关心他的身体和安危。
毕竟,李越要是倒了,他这药铺的生意怕是得一落千丈。
家族里那些盯着他位置的旁支,怕是立马就得扑上来啃噬分食。
李越拿到三十份药材,塞进储物戒时,指尖触到药材袋粗糙的麻布,还能感觉到里面龙血草的微湿。
他没多留,转身出了贾记药铺,走到街角无人处,指尖在脸上一抹。
原本苍白的面容瞬间变得黝黑,眼角多了道疤痕,连身形都显得佝偻了些。
这是他早就备好的另一副易容面具。
接下来的一个时辰,他又去了三家丹药铺。
在王家药栈出手了二十枚,在百草堂抛了三十五枚。
最后在城西的德顺药铺,将剩下的五十枚锻骨丹也散了出去。
除了在贾家丹药铺直接换成药材,其他地方出手的一百多枚锻骨丹,全换成了灵石。
当李越最后一次将储物袋里的灵石清点完毕时,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。
七万三千六百块下品灵石,整整齐齐地躺在储物戒的角落,像座小小的银山,泛着安心的灵光。
云天丹药铺。
李越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,对面三层阁楼的窗边,便立着两个身影。
锦衣青年凭栏而望,月白锦袍的袖口被风掀起,露出腕上一串莹润的玉珠。
他看着李越佝偻的背影拐进巷子,才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。
“你是说,这人在短短两年里,在咱们云天丹药铺出手了数百枚上等品质的锻骨丹?”
身后站着的掌柜约莫五十岁,灰袍上沾着点药末,闻言躬身点头,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:“是的,公子。”
“小的查了账册,从两年前三月初三第一次送丹开始,到今天为止,一共是六百三十四枚,枚枚都是二品上等,龙纹清晰,药力醇厚,从未有过瑕疵。”
青年指尖摩挲着玉珠,眼神微微眯起,瞳仁里映着楼下的人来人往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半晌,他低笑一声:“有意思,真是有意思。”
“这等出货量,若是身后有大势力撑腰,断不会如此零散地抛到坊市。”
“哪家宗门会缺这点灵石?反而倒像是散修的做派,急于将丹药变现。”
掌柜连忙附和:“公子说得极是!小人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但凡有势力依托,丹药要么内部消化,要么由宗门统一渠道出手。”
“断不会像这样,这个月来抛二十枚,下个月来散三十枚,两年里换了七八家药铺,倒像是怕人盯上似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只是若真是散修,又让人琢磨不透。”
“这锻骨丹是他自己炼制的,还是背后另有高人?毕竟,能稳定出这么多上等丹,可不是寻常丹师能做到的。”
“查一查不就知道了。”青年掸了掸袍角,语气轻描淡写,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“在这拒北城,只要不招惹城主府和那几家霸主级别的老势力,翻不起什么大浪。”
他忽然转头,眼神落在掌柜身上,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严厉:“这事你别管,我自有打算。”
掌柜心里一凛,连忙躬身应道:“是,公子。”
半个时辰后,李越的身后多了两个身影。
两人穿着灰布短打,脚步轻得像猫,混在人群里不远不近地缀着,眼神却像鹰隼般锁定着李越的背影。
若是往日,以李越的神识敏锐度,哪怕对方刻意收敛气息,也绝瞒不过他的感知。
可今天不同,回溯时光的后遗症还像块铅压在他识海,灵魂力运转滞涩,连五丈外的动静都有些模糊。
那两人的跟踪技巧算不上顶尖,却恰好钻了他此刻虚弱的空子,李越对此毫无察觉。
两人跟着李越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竹里巷深处那座小院外,看着他推门而入,才悄然退去。
不久后,城南一处雅致的院子里,锦衣青年正坐在亭中品茶。
茶汤碧绿,浮着几片茶叶,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。
“怎么,查到什么了?”他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,语气轻飘飘的,听不出喜怒。
两个灰衣人躬身立在亭外,其中一人回话:“公子,我们只查到了他的住处,在竹里巷十三号,是租的院子,已经住了两年多。”
“至于来历底细,暂时没摸到半点线索,坊市的户籍册上查不到这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