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惠知心里有了数,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是非上,想着清者自清,过几天流言自然就散了。
可她想息事宁人,麻烦却偏偏主动找上门。
中午在食堂吃饭,胡惠知跟方雅琴刚打好饭坐下,旁边一桌就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。
“哎,你说现在有些人怎么回事啊,年纪一大把了还跑到大学里来,不好好念书,净想着些有的没的。”
说话的正是陈美玲,她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几桌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可不是嘛,自己有家有室的,还不安分,非要去破坏别人的感情,真是没皮没脸。”她身边的女生立刻附和道。
食堂里瞬间安静了片刻,不少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向胡惠知这一桌。
方雅琴的火气“噌”一下就上来了,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理论。
胡惠知一把按住了她。
一向温和待人的胡惠知,此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,这是她真正生气的征兆。
她缓缓站起身,端着餐盘,一步步走到陈美玲的桌前。
陈美玲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,随即挺了挺胸,摆出一副“你能把我怎么样”的挑衅姿态。
胡惠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一字一句,清晰而冷静。
“第一,我来大学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,光明正大。
至于年纪,活到老学到老,国家都提倡,你是在质疑国家的政策吗?”
“第二,我先生和我,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,受法律保护。
同学之间请教问题,坦坦荡荡。”
她的语速不快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。
“倒是有些人,”胡惠知的话锋陡然一转,变得犀利无比,“自己心术不正,追求男生不成,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别人泼脏水,企图败坏别人的名誉。在我看来,这才是真正的不要脸。”
一番话掷地有声,直接把陈美玲钉在了原地。
陈美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气得浑身发抖,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。
周围围观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。
“说得有道理啊,胡惠知平时看起来就是个认真学习的人。”
“就是,陈美玲喜欢林子豪是全系都知道的事,这明显是嫉妒吧。”
“当众这么说一个已婚的同学,确实太过分了。”
舆论的风向瞬间倒转,大多数人都站到了胡惠知这边。毕竟她入学以来的品行,大家有目共睹。
胡惠知说完,看都没再看陈美玲一眼,转身和方雅琴离开了食堂。
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。
不知林子豪从哪里得知了食堂的风波,他直接找到了系主任,主动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郑重表示自己只是单方面向胡惠知请教学习问题,两人之间绝无任何不正当的关系。
系主任是个治学严谨的老教授,最是反感这种影响学习风气的谣言。
他立刻把胡惠知和陈美玲都叫到了办公室。
面对系主任严肃的问询,陈美玲支支吾吾,再也拿不出食堂里的嚣张气焰。
系主任严厉地批评了她散播谣言、恶意中伤同学的行为,并警告她,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,将直接给予纪律处分,记入档案。
陈美玲灰头土脸地出了办公室。
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。
然而,胡惠知却敏锐地发现,自己在系里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。
一些之前还算热情的同学,现在见到她都绕着走,生怕沾上什么是非。
大家看她的目光里,多了一丝探究和距离感。
仿佛她成了一个麻烦的源头。
只有方雅琴和另外两个室友,一如既往地坚定支持她。
周末回家,王旭阳还是知道了这件事。
当他听完胡惠知的叙述,整个人都气炸了。
“岂有此理!那个叫陈美玲的,还有那个林子豪,我去找他们!”王旭阳猛地站起来,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怒气。
敢这么欺负他媳妇,真当他王旭阳是死的吗?
“你站住!”胡惠知一把拉住了他,“你跑到大学里去找两个学生理论?你是想让全校的人都来看笑话吗?”
王旭阳的脚步顿住,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!她们都欺负到你头上了!”
“这件事系主任已经处理了。”胡惠知拉着他坐下,耐心地说,“大学里,最重要的还是学习。
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再分心,更不想把事情闹大,影响我的学业。”
她来这里,是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,不是为了陷入无休止的人际纷争。
看着妻子平静却坚定的样子,王旭阳满腔的怒火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心疼的叹息。
他知道,妻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强,也更有主见。
从那以后,胡惠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。
她泡在图书馆,穿梭于教室和宿舍之间,用行动无声地回应着一切质疑。
很快,期中考试来临。
成绩公布的那天,胡惠知的名字高高挂在专业成绩名列前茅,把陈美玲和林子豪两人远远甩开。
这个成绩,让所有流言蜚语都成了笑话。
实力,是最好的证明。
胡惠知用无可辩驳的优异成绩,告诉所有人,她来这里,只为求学。
考试结束后,教她们专业外语的老教授特意把胡惠知叫到了办公室。
“胡惠知同学,你的卷子我看了,非常好。”老教授扶了扶眼镜,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,“你的学习态度很端正,在语言上,也很有天赋。”
“谢谢教授。”胡惠知谦虚地应道。
“学校最近要办一个高级翻译培训班,是为了一些重要的外交活动储备人才,名额非常少。”老教授看着她,含笑道,“我手里有一个推荐名额,我想推荐你去。”
胡惠知的心猛地一跳。
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!
如果能参加这个培训班,不仅专业能力能得到巨大提升,未来的发展更是不可限量。
“教授,我……”她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愿意吗?”
“我愿意!我非常愿意!谢谢您,教授!”胡惠知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从教授办公室出来,胡惠知感觉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发飘,巨大的喜悦充满了她的胸腔。
所有的委屈和辛苦,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。
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旭阳。
然而,当她走到门卫室时,却看到工作人员正拿着一封电报,焦急地在找人。
“胡惠知!有你的紧急电报!”
胡惠知心里咯噔一下。
这个年代,除非是万分紧急的大事,否则没人会用“紧急电报”这么严重的方式。
她快步走上前,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。
电报上的字不多,却个个触目惊心。
“母病危,速归。”
胡惠知拿着电报的手,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