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抹暮色里的身影，后颈的鸡皮疙瘩蹭地起来——不是因为裂隙的冷风，而是这老头出现的方式太像游戏里那些突然刷出来的隐藏Npc。
周清羽的治疗杖光晕晃了晃，照出程教授苍白的脸，他眼尾的皱纹像被刀刻过，左手还攥着那本烫金\"程\"字的笔记本，封皮边缘磨得发毛，倒像是被反复翻看过千百遍。
\"林小姐。\"程教授开口时，我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，声音比上次在实验室见面时轻了不少，\"沈先生，清羽，如烟。
你们做得很好，但赵总监的计划......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危险。\"
柳如烟的匕首已经出鞘三寸，刀尖在暮色里泛着冷光：\"老头，你怎么找到这儿的？\"她向来对陌生人保持着刺客特有的警惕，更别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Npc。
沈墨把我往身后带了半步，战术手套擦过我手背，像是无意识的安抚。
他盯着程教授怀里的笔记本：\"您跟踪我们？\"
\"不。\"程教授摸出个银色U盘，金属表面刻着沈氏科技的logo，\"这是沈博言先生生前的最后一份备份。\"他说\"沈博言\"时，沈墨的肩膀明显绷直了——那是他父亲的名字。
程教授把U盘推过来，\"里面有赵总监篡改游戏底层代码的具体证据，但要完全解读......需要'灵魂之钥'。\"
\"灵魂之钥？\"我脱口而出，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叮咚一声，弹出个新任务框：【触发隐藏线索：灵魂之钥。
当前进度：0\/1】。
我装作揉太阳穴，把系统提示扫进余光里。
程教授摇头：\"传说中的物品，能连接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锚点。\"他说\"传说\"时，眼神闪了闪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，\"我在沈博言的笔记里见过线索，指向城南废弃的数据中心。\"
\"你早知道这些，为什么现在才说？\"柳如烟的匕首又推进半寸，\"上回在副本里，你只字不提。\"
\"因为那时说出来，你们连活过三小时的机会都没有。\"程教授的声音突然沉下来，像是敲在青铜上，\"赵总监的人已经渗透到游戏管理层，甚至......\"他看了眼沈墨，欲言又止。
沈墨已经接过U盘，金属在他掌心泛着冷光：\"现在去数据中心。\"他总是这样，做决定时像把淬过冰的刀，锋利得不带犹豫。
废弃数据中心的铁门锈得快掉渣，我用战术靴踹了三脚才裂开条缝。
霉味混着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涌出来，周清羽捏着治疗杖的手紧了紧：\"这里......像被火烧过。\"
系统突然在眼前弹出红色预警：【前方5米，幻影守卫x3。
行动轨迹：左→右→静止。
建议规避路线：右侧通风管道】。
我拽住沈墨的战术腰带往后拉，他侧头看我，眉峰挑了挑——这是他疑惑时的习惯动作。
\"听我的。\"我指了指天花板的通风管，\"走上面。\"
柳如烟率先翻了上去，动作像只黑猫。
沈墨托着我后腰把我送进管道时，我听见他低笑：\"什么时候成蜘蛛侠了？\"
\"秘密。\"我冲他眨眨眼，系统又叮咚一声：【完成任务：规避幻影守卫。
奖励：怪物轨迹预测冷却时间-10分钟】。
管道里的灰尘呛得人想咳嗽，我猫着腰往前挪，突然被什么硌了下。
低头一看，是块半融化的监控硬盘，接口还连着几根细电线。
我鬼使神差地捡起来，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：【检测到隐藏数据！
是否读取？】
\"读！\"我在心里喊。
雪花屏闪了两下，画面里出现赵总监的脸。
他西装笔挺，正在敲键盘，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，背对着镜头。\"只要修改这几个节点，那些玩家的意识就会被永远困在游戏里。\"赵总监的声音像淬了毒，\"沈墨那小子要是敢查，就让他和他老子一样......\"
\"够了。\"白大褂男人突然转身，我倒抽口冷气——这张脸我见过！
上个月在沈氏科技的庆功宴上，他跟着程教授给沈墨递过名片，当时程教授介绍说是\"最得意的学生\"。
\"小沈，那个人......\"我扭头看向沈墨，却发现他脸色比数据中心的墙面还白。
\"是程教授的学生。\"他声音发哑，\"去年还帮我修过父亲的旧电脑。\"
柳如烟的匕首\"当啷\"掉在管道里：\"所以那老头在耍我们？\"
周清羽攥着治疗杖的指节发白：\"可他给了我们U盘......\"
\"不能完全信任他。\"沈墨把U盘收进战术胸袋，\"但现在我们只能继续。\"
警报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。
红色灯光在数据中心里疯狂闪烁，机械守卫的脚步声像闷雷般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我数了数，至少有二十台，银色外壳在红光里泛着冷光。
\"清羽奶好如烟！
沈墨跟我去控制台！\"我扯着嗓子喊，系统在眼前弹出机械守卫的攻击模式：【弱点：后颈能源槽。
破坏需精准打击】。
我抄起管道里的废电缆，冲沈墨使眼色，\"搭把手！\"
他立刻明白我的意思，单手把我举到通风管口。
我咬着电缆扑向最近的守卫，在它举起激光炮的瞬间，把电缆甩进它后颈的缝隙。
蓝色电火花劈里啪啦炸开来，守卫的动作顿时卡顿。
\"好样的！\"沈墨的战术刀划开另一台守卫的能源槽，紫色液体喷出来，在地上冒起青烟。
通讯器突然响起刺啦声，程教授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：\"别怪我......我只是想保护真相......\"
我心里一沉，刚好看见柳如烟被三台守卫逼到墙角。
她的匕首已经卷了刃，额角渗着血。
周清羽的治疗术像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，可机械守卫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。
\"沈墨！
左边！\"我扑过去推开他，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——是守卫的激光擦过的。
他反手把我拽进控制台后面，战术刀抵着我下巴：\"谁让你乱冲的？\"
\"少废话！\"我踹了他膝盖弯一下，\"先解决这些铁疙瘩！\"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最后一台守卫的能源槽终于迸出火花。
数据中心重新陷入黑暗，只有控制台的指示灯还在闪。
我扶着墙喘气，沈墨的手掌覆在我肩上，带着体温的触感透过战术服渗进来：\"伤得重吗？\"
\"小意思。\"我扯出个笑，余光瞥见口袋里的记录仪在闪——之前录下赵总监的那个。
绿色指示灯像只小眼睛，一明一灭，像是藏着什么新秘密。
程教授的话还在通讯器里回响，混着电流的杂音。
我摸着发烫的记录仪，突然想起他说\"保护真相\"时的眼神——那里面有愧疚，有挣扎，更有......一丝决绝。
我们终究还是从数据中心逃了出来。
裂隙的风卷着夜色灌进领口，沈墨帮我处理左肩的灼伤时，我盯着记录仪的指示灯，总觉得那绿光里藏着把钥匙，正缓缓拧开某个更危险的秘密。
（逃离数据中心后，我翻开沾着灰尘的记录仪，屏幕突然亮起一行新提示：【检测到灵魂之钥坐标：沈氏科技顶楼服务器】）
沈墨的医用喷剂喷在灼伤处时，我倒抽了口冷气——这男人手劲大得像在修理机械守卫，明明战术包里有更温和的药膏，偏要选这种见效快但刺痛感强的。
他垂着眸给我贴无菌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，倒像把之前砍守卫时的冷硬全收进了骨缝里。
\"嘶——轻点啊大少爷。\"我扯了扯他战术手套的边缘，\"你修电脑也这么暴力？\"
他没接话，指腹却悄悄放轻了力道。
这时候口袋里的记录仪突然震了震，绿色指示灯跳成了暖黄色。
我摸出来时，屏幕上的雪花点正缓缓聚成一行小字：【灵魂之钥位于记忆回廊的最深处】。
\"记忆回廊？\"周清羽凑过来看，治疗杖的光晕映得她眼尾发亮，\"是新手村那片会复制玩家记忆的区域？
我之前带新人刷本时去过，里面的幻境能把人最害怕的事翻出来......\"
柳如烟正在用匕首削着袖口的焦边，闻言刀尖顿了顿：\"那破地方早被系统标成高危区了，上回有个战队进去十个人，只活着出来俩。\"她瞥了我一眼，语气没之前冲，但还是带着刺，\"你确定这破机器没中病毒？\"
我把记录仪转过去给她看，沈博言的笔记里夹着的蓝底证件照正从屏幕角落浮出来——是沈墨小时候的照片，穿着白衬衫站在实验室门口，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。\"这是沈叔叔电脑里的隐藏文件。\"我敲了敲屏幕，\"程教授说灵魂之钥是连接虚实的锚点，而记忆回廊......\"我看向沈墨，他喉结动了动，眼神沉得像要渗出水来，\"是我爸参与设计的第一个核心场景。\"
夜风卷着裂隙的潮气灌进领口，我突然想起数据中心里那台监控拍下的画面——赵总监敲键盘时，背景里闪过的代码行正是记忆回廊的地图坐标。
系统在脑海里叮咚作响，新任务框跳出来时，我甚至能闻到记忆回廊里那股潮湿的苔藓味：【记忆回廊探索任务开启：获取灵魂之钥。
失败惩罚：意识永久滞留虚拟世界】。
\"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。\"我把记录仪揣回口袋，左肩的灼伤随着心跳一跳一跳的，倒像在给我打着节拍，\"得去会会那个能翻出人心底秘密的地方了。\"
沈墨的手指在战术胸袋上轻轻叩了两下——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
过了会儿，他突然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刘海理到耳后，指腹擦过我发烫的耳垂：\"上回在镜渊副本，你说'就算掉血也要往前冲'。\"他声音低得像在说什么秘密，\"这次换我当你的血条。\"
周清羽突然笑出了声，治疗杖的光晕在她掌心转了个圈：\"我背包里还有三瓶群体治疗药剂，够我们撑过三个幻境。\"柳如烟把卷刃的匕首插回靴筒，弯腰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抛过来：\"止痛片，你那伤今晚肯定要发作。\"我接住药瓶时，瞥见她耳尖泛红——这刺客连递药都要装得像顺手扔垃圾。
裂隙的月光漫过我们交叠的影子，沈墨的战术手表在腕间闪着幽蓝的光。
他抬头看向记忆回廊的方向，那里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紫，像被揉皱的绸缎。\"天亮前出发。\"他说，声音里带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，\"我让人给记忆回廊的入口装了新的定位器。\"
我摸着口袋里发烫的记录仪，突然想起程教授说\"保护真相\"时眼里的决绝。
记忆回廊的风已经顺着裂隙吹了过来，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——那是沈墨父亲实验室里常放的香薰味道。
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那里，回到所有秘密开始的地方。
（远处记忆回廊的入口处，原本熄灭的荧光路标突然次第亮起，像一串被人轻轻拨动的夜明珠。
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