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光贯天，直冲星轨的刹那，我感觉胸口那根诅咒之链猛地一缩，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了一下。眼前炸开一片血雾，耳朵里嗡鸣不止，可我没倒。不能倒。陈智还躺在地上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，而那道从池心裂口冲出的红光，正一圈圈荡开涟漪，像在召唤，又像在测试。
我撑着膝盖，一寸一寸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。骨头像是被碾碎后又胡乱拼上，每动一下都扯出钻心的疼。但我笑了。不是因为好笑，是因为我还笑得出来。
刚才那一道光，不是幻觉。九星连珠真的动了，天门真的裂了缝。门没开，但有风进来了。
我抹了把嘴角的血，指尖在掌心划下一道。母亲教的“定”字诀，以血画符，镇魂破妄。掌心火辣辣地疼，神志却清明了一瞬。头顶的九星依旧悬着，红光未散，池底的裂口微微震颤，像一张喘息的嘴。这不是结束，是开始。
我回头看了眼陈智。他脸色青灰，嘴唇干裂，可脉搏还在，微弱但没断。我咬牙，拖着他往最近的一块凸起石台上挪。石台边缘刻着半圈模糊的纹路，像是某种封印的残迹。我抽出腰间短刀，在他四周划下三道血线，勉强布了个护息阵。血渗进石缝，纹路微微泛起暗光，至少能挡一阵乱窜的能量流。
“等我回来。”我说，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我没指望他听见。我只是需要说出口，才能让自己相信——我还走得动。
石台之外，空间已经开始扭曲。地面不再是整块，而是碎成无数悬浮的石板，高低错落，缓慢旋转。有些石板边缘燃着幽蓝的火，不是真火，是能量凝成的焰，踩上去会触发警报式的符文。空中浮着三块残碑，半透明，像投影，字迹模糊，忽明忽暗。
我盯着最近的一块，眯起眼。
“顺星而行，光引生门。”
可下一秒，那行字扭曲变形，变成——
“逆光者生，随影者亡。”
我冷笑。这地方，连路标都在骗人。
我蹲下身，指尖蘸了点血，滴在最近的一块石板上。血珠没往下落，反而逆着重力，缓缓流向石板外侧，朝着光源的反方向爬去。我盯着那轨迹，脑子里闪过上一章黑水逆旋的画面——九星红光初现时，水是反着转的。
“有意思。”我低声道，“你们越想拦，我越得反着来。”
我抬脚，踩上那块石板。它立刻开始下沉，同时两侧石板旋转，形成一道狭窄通道。我往前冲，脚下石板接连塌陷，背后传来刺耳的嗡鸣，像是警报被触发。下一秒，几道黑色锁链从空中射出，像活蛇一样追来。
我早有准备。冲到第三块石板时，我猛地侧身，一脚踹向边缘的符文阵。符文炸开一团黑烟，锁链被干扰，偏了方向。我借力跃起，扑向第二块残碑所在的平台。
落地时膝盖一软，差点跪下。我用手撑地，掌心被碎石划破，血流得更多了。但顾不上了。我伸手去摸残碑，指尖刚触到表面，碑文突然亮起——
“星链垂落，心火不熄，引者自明。”
字迹一闪而逝，但我已经用指甲在手臂上刻了下来。不是全句，是那几个关键字。心火不熄……引者自明。什么意思？是说只要信念不灭，路就会自己显现？还是说，只有主动去引，才能被指引？
我没时间细想。背后的锁链又追了上来，这次分成五股，像蛛网一样封住退路。我抬头看，第三块残碑在更深处，悬浮在一道光桥尽头。光桥由一串浮空石块组成，每块只亮三秒，随即熄灭，陷入黑暗。
我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冲上脑门。疼，但清醒。我闭眼，回忆陈智以前教过我的节奏步法——三步一停，错频避杀。那时候他笑我说：“你太急，总想一口气冲到底，可有些路，得等。”
现在我不得不等。
第一块石板亮起，我冲出。三步，落地，停。光灭，黑暗吞没视线。我屏住呼吸，数心跳。一下，两下……第三下时，前方微光再起。我睁眼，跃出。
第二段。三步，停。背后锁链撞上熄灭的石板，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。它们开始分裂，速度更快，轨迹更乱。
第三段。我落地时脚下一滑，血从鞋底渗出，在石板上留下一道暗红印记。奇怪的是，那血迹在熄灭的石板上竟泛着微光，像磷火。我心头一动，抹了把血涂在鞋底，每一步都留下痕迹。黑暗中，那些血印成了唯一的路标。
最后一段。我冲出去时，五道锁链同时扑来。我猛地矮身，翻滚，肩膀撞上石台边缘，疼得眼前发黑。但我到了。
中央石台比想象中安静。地面刻着完整的星轨图，九星位置与头顶完全对应，每一颗星的投影都落在特定刻痕上。最中央那点，正对着池心裂口，此刻正微微发烫。
我跪下来，手指抚过星图。刻痕不深，但走势精准，像是某种能量路径的映射。我忽然意识到——这不是地图，是阵法。九星连珠不是单纯天象，它在激活什么。
我抬头看天。九星依旧悬着，红光稳定。可就在我注视的瞬间，星图中央那点突然一震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我指尖还贴着刻痕，一股微弱的震颤顺着指腹传来，像是……心跳。
我愣住。
这不是死物。它在回应。
我回头望向陈智的方向。他还在石台上，护阵的血线微微发亮。我张了张嘴，想喊他名字，可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就在这时，星图中央的刻痕突然渗出一丝红光，顺着我的指尖爬上来。我本能想缩手，可没动。那光不烫，反而有种奇异的暖意，像在……识别我。
我盯着那道光，低声说：
“你要我做什么？”
血从嘴角滑落，正好滴在星图中央。
红光猛地一颤，随即与头顶星轨同步，亮了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