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尖上的血刚落地，那道暗红痕迹便像活了一样，顺着刀刃往上爬了半寸。我手腕一抖，将刀横着甩开，那痕迹“啪”地弹进岩缝，消失不见。没空琢磨这玩意儿是标记还是诅咒，三只恶魔已从岩浆里站直，关节扭曲着拧成进攻姿态，黑雾在它们喉间打转。
我退了半步，后背撞上凸起的岩石——陈智还躺在这儿，小棺贴着他胸口，光弱得像是随时会熄。不能再背着他打了。我咬牙，一把扯下缠刀的布条，把小棺牢牢绑在他背上，刀插地，围出个半圆屏障。只要他不动，我就还能腾出手来杀个痛快。
第一只扑来时，我没急着挥刀。它四肢贴地滑行，脊背裂开一道缝，黑烟从里面渗出，飘向另一只刚从火中爬出的恶魔。那烟丝在空中连成细线，像血管一样扎进新恶魔的后颈。我眯眼盯住那瞬间——头还没长好，身体却已能动。
原来不是再生，是“接生”。
我猛地记起红石炸开时那一幕：黑烟被逼退，新恶魔停在半成型状态，像被掐断电源的傀儡。当时以为是光太刺眼，现在才明白——那光断了它们的“线”。
半块红石还攥在掌心，烫得发麻。我没再留手，反手将碎片塞进刀背的裂口，卡得死死的。刀一挥，一道微弱红光扫过空中，正中那根烟丝。
“嗤——”
烟线断裂，像是烧断的琴弦。被切断的恶魔动作一僵，刚长出的头颅“噗”地塌了，像戳破的气球。它没再动。
我咧嘴笑了。
好家伙，终于找到你们的死穴了。
下一秒，四只恶魔同时扑来，两前两后，包抄之势。我低身滚地，刀光横扫，红光掠过其中一只后背，烟丝应声而断。它扑到一半，四肢一软，栽进岩浆。另三只却已逼近，左侧那只张嘴喷出腐蚀雾，直冲面门。
我闭气，侧跃，雾擦肩而过，肩头衣料“滋”地融化，皮肉火辣辣疼。落地时我顺势一滚，刀背撞地，借力弹起，反手一刀劈向右侧恶魔脖颈。它头飞出去，可断口立刻涌出黑浆，新头正在成型。
我早等着。
刀尖一挑，红光闪过，烟丝被斩断。那颗新头刚冒出来，就“噗”地瘪了下去，身体轰然倒地，再没动静。
成了！
我喘了口气，眼角余光扫向岩台边缘。陈智还在，小棺微光未灭。可不能再让他躺在这种地方。我疾步冲回，一把将他拖进旁边一道窄缝，岩壁刚好能挡两侧攻击。我把小棺压在他背心，又把刀插在入口，刀柄缠上布条，拉紧。只要刀倒，震动就会传到我脚底。
安置完他，我站回石阶中央，刀尖点地。
“来啊！”我吼了一声，“谁先上？排队领死？”
话音未落，六只恶魔从四面八方涌来，有的从岩浆下钻出，有的从雾中滑行。它们不再分散，反而聚成一团，像是学会了协同。我冷笑，它们怕了——怕断线，怕真死。
我等它们逼近到十步内，突然跃起，刀光横斩，红光如网撒出。三根烟丝同时断裂，三只恶魔动作停滞。我落地不稳，膝盖一沉，可没时间调整，翻身就是三刀连劈，每刀都精准砍在断烟的恶魔颈上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三具尸体倒进岩浆，再没爬起。
剩下的开始散开，试图避免聚集。我眯眼盯着它们的行动路线——左、右、前，三只呈三角推进，黑烟在它们之间形成微弱连接，像一张隐形的网。它们在共享感知。
好得很。
我故意后退，引它们追击。一只从岩壁跃下，我侧身避过，刀光一扫，断其烟线，反手一刀劈碎头颅。另一只从岩浆底突袭，我早有预判，跃起踩它肩头借力，刀尖顺势贯穿其脊背，红光切断连接，它沉入火中，再没动静。
剩下三只开始犹豫，停在火雨边缘，黑烟在它们头顶交织，像是在“商量”。
我笑了。
“商量也没用，你们这局，早就输了。”
我猛地冲出，刀光如电，专挑烟丝下手。一只刚喷出腐蚀雾，我侧滚避过，刀背拍地，借力跃起，刀锋划过空中，红光斩断连接。它动作一滞，我落地转身，一刀劈下，头颅飞出三丈，落地时已成焦炭。
第二只想逃，贴地滑行想钻进岩缝。我早料到，提前绕到前方，刀光横扫，烟线断裂，它刚抬头，我一脚踹中下颌，骨头碎裂，再补一刀，贯穿眉心。
最后一只，潜入岩浆，想从水下偷袭。
我站在火边，盯着岩浆翻涌的节奏。它动了——一道黑影从火下掠过，直冲我脚底。我猛地跃起，半空中扭身，刀尖朝下，红光凝聚于刃尖。
它破火而出，爪子直掏我腹部。
我踩上它头顶，借力腾空，刀尖顺势贯穿其头颅，红光自上而下炸开，烟丝寸寸断裂。
“轰——”
它脑袋炸成黑浆，身体沉入火中，再没动静。
岩浆渐渐平静，火雨停了。我拄刀站在焦石上，呼吸粗重，手臂发抖，可眼神清明。回望岩缝，陈智还在，小棺微光未灭。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，抬手抹了把脸——指尖带血，不知是鼻血还是擦伤。
我拖着刀走回岩台，把陈智重新背上，布条缠紧。刀尖在地上划了最后一道痕。
一步，一命，一关破。
前方石阶断裂处，那道暗红痕迹悄然隐没于地缝，像是被大地吞了进去。我盯着那缝隙看了两秒，它忽然动了一下，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，正缓缓缩回。
我握紧刀柄，刀背上的红石碎片微微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