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佳佳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。她抓住肉眼可见的一切事物，一股脑地朝楚延旭砸去。
被打的那个本就喝得醉醺醺的，眼下身体摇摇晃晃，意志似乎还停留在云端，在恍惚的视野里，只看见各种物件劈头盖脸地飞来。
他踉跄着后退，一时间只能狼狈地格挡。
一个玻璃杯擦着他的额角飞过，冰凉的酒液混着泡沫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，在衬衫前襟洇开深色的水渍。紧接着手背传来一阵刺痛，低头才看见被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，血珠正慢慢渗出来。
直到碎裂的玻璃划在手背上，后知后觉才反馈出一点刺痛到大脑。
这下子，那酒意算是彻底醒了，只剩下被当众羞辱的怒火。
“真他妈狼狈。”
他低咒一声，晃了晃脑袋，试图让视线聚焦。
楚延旭起身，扯了扯湿透的衬衫领口，手上的液体淅淅沥沥黏黏糊糊，很不舒服。他扶着墙面，看着对面一双眼睛几乎通红的陈佳佳，眼神几乎要阴毒成刀。
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，包厢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。
赵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，脸色铁青。他大步走过来，一把抓住陈佳佳的手腕。不等她反应，就被毫不留情地拽了个趔趄，像丢垃圾一样甩向角落。
陈佳佳被他拽得撞在墙上，吃痛地闷哼一声，这会还没察觉到什么，只是觉得楚延旭是个渣男，赵宇也不是什么劳什子好东西。
她愈发觉着悲愤难当，哭骂声更烈。
“我*你大爷的狗东西，你给我等着，敢骗老娘，我**让你混不下去！”
楚延旭今天喝了太多，还没彻底清醒，脑子面子都烧着，眼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酒精还在血管里窜，加上最近在项目数据上做的手脚，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让他突然很想干点出格的事。
于是，一股恶劣的冲动直冲头顶
——他猛地揪住赵宇的衣领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狠狠亲了上去！
赵宇浑身一僵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先是一怔，随即眼神里有慌乱，下意识地想要推开，手腕却被楚延旭死死攥住。
“又不是没做过，怕什么。”
楚延旭贴着他的唇缝低语，声音里带着酒气和挑衅。
“我**就是骗你，陈佳佳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，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早就被玩烂了吧。”
唇舌交缠间带着报复性的放纵，直到分开时，银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暧昧地牵连。
楚延旭没管唇边的湿润，反倒伸出舌尖，颇具魅惑意味的把那点子东西卷入腹中。
他直立起身子，一只手还抓着赵宇的，整个人嵌在他怀里，顶着包厢暗紫色的灯光睥睨陈佳佳。
“我实话跟你说，我不仅对你不感兴趣，我tm是gay，喜欢男的，对你根本起不来，听懂了吗？”
陈佳佳被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恶心得几欲作呕，尖声骂道：“死gay！你们真——呕——恶心！”
她声音在发抖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一想到和楚延旭这种狗男人谈过一段，自己还是被骗的那个，就几欲作呕。
至于之后的事情，在楚延旭的记忆里，好像是电影卡帧一样断断续续，难磨并着飞速。
又或许是长久的折磨实实在在摧残了记忆的一部分，让他连带着这一段回忆也是一同的浑浑噩噩。
警笛刺耳的鸣叫划破夜空，红蓝灯光在包厢奢华的壁纸上疯狂旋转。
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鳖孙报了警，等楚延旭反应过来时，他已经以“聚众斗殴”的名头被反剪双手按在墙上，手腕上传来冰冷金属的触感。
派出所的夜晚格外漫长，陈佳佳被拉去验伤，临了还指着他和赵宇两个人破口大骂，其中的不忍直听程度让周围的女警都不忍对这个受害者侧目。
铁质长椅硌得他浑身生疼，等到酒精带来的麻痹感逐渐消退，楚延旭才开始后怕。
他没敢喊那个便宜爹，最后还是找了个朋友想办法保释。
获释时已是深夜，鬼知道陈佳佳是去医院了还是干嘛。
总之警察局外的街道空旷寂寥，只有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。楚延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听见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声。
“我们还是断了吧。”
赵宇走了这么一遭，身上倒是无伤大雅。反倒是那张倜傥的脸上，难得对楚延旭这个心爱的合作伙伴露出一点冷酷。
楚延旭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，项目大获成功，都已经快到了分钱的时候了：“搞什么？”
“那个死瘸子应该查到什么了。”
风吹在脸上，楚延旭顺势往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脸上露出个恶劣的笑容。
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，叼了根烟在唇间：“怕什么？老头子留下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。赵明渝一个残废，能掀起什么风浪？”
打火机“啪”地一声窜出火苗，映亮他讥诮的眉眼。
他吐出一口烟圈，叼着根烟漫不经心往外走：“等到赵明渝死了，赵家还不都是你的，你可别忘了......”
未尽的话语卡在喉间。
这倒不是因为风太大改邪归正了，或是什么别的烂俗原因。
单单只是因为他在转角处，看到了一个几小时前刚刚见过的、也是当下最不想见到的人。
“别忘了什么？”保镖推着轮椅，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。
赵明渝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长裤，手上捏着个牛皮纸袋，就那样含笑看着楚延旭。
真是见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