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复杂地扫过那些装满财宝的箱子和旁边密室里的古玩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说道:“你......你回头找个车,最好是夜里,把这里面所有的东西,瓶瓶罐罐,书画古籍,还有这些箱子里的,所有的,都拉走吧。一样,都别给我留。”
张建军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愣住了。他虽然猜到老丈人有所托付,但没想到是这种“扫地出门”式的全部转移!
“爸,这......这些都给我?那婉玉姐和小浩他们......这不合规矩吧?怎么说,这些东西,理应也有他们一份。我都拿走,这......这像什么话?”
“他们不知道有这些东西。”
沈父摆摆手,“从来都不知道!就算以后知道了,给了他们,他们也守不住!没那个能力,也没那个心性!说不定还是天大的祸害,给他们招灾惹难,到时候哭都来不及!都交给你,我放心。你有能力,有手段,也有人脉,能护住这些东西。”
“以后......以后要是真有什么变故,等将来风平浪静了,你看在婉莹的份上,能拉扯他们一把,让他们日子过得去,别受了穷,挨了欺负,我就感激不尽了。这些东西,就算是我提前给他们的那份,由你统一保管和将来的分配。”
张建军看着老丈人那带着恳求的眼神,彻底明白了。
这不是简单的赠予,这是托付身家性命,是为儿女留一条最实在、最硬通的后路。老丈人的政治嗅觉、危机意识和深沉的父爱,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他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,虽然他自己空间里好东西已经堆成山了,各种物资、黄金、古董应有尽有,但谁嫌家底厚啊?
而且老丈人这些收藏,质量是真高,很多都是传承有序、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,价值更是无法估量。但他面上还是得推辞一下,显得稳重,不贪心,至少不能让老丈人觉得这些东西打水漂了不是。
“爸,您既然这么信得过我,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那我再推辞,就显得矫情了。”
张建军这话说得诚恳,
“我那儿之前也收藏了些东西,也确实有个更稳妥地方放这些东西,您就放一百个心。至于婉玉姐和小浩,咱们是一家人,血脉至亲,打断骨头连着筋。
没有这些东西,该照顾的我一定照顾,绝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,该帮衬的时候绝对帮衬,这一点,您永远可以放心。”
沈父听到女婿这番保证,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。他相信张建军有这个能力,也有这份心。这一步棋,他也犹豫了挺长时间,终于决定走出这一步。
两人从密室出来,重新关好机关,书房里一切如旧,博古架又静静地立在那里。
吃了晌午饭,张建军一抹嘴就起身走到沈父旁边,轻声说道。“爸,事不宜迟,我这就去安排车,天黑了再回来把东西搬出去。”
“嗯,去吧,千万小心点,避着点人眼,稳妥第一。”沈父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。
张建军点点头,出门开上他那辆吉普车,直接奔了机械厂。
密室里的东西太多了,他那吉普车跑十趟八趟也拉不完,而且来回倒腾,目标太大,容易惹人注意。必须得弄辆卡车,争取一两趟就拉干净,神不知鬼不觉。
他没回轧钢厂借车。那边人多眼杂,领导用车都有记录,他一个副处长,周末突然要借辆卡车拉私货,就算别人不明说,也难免惹闲话,有心人稍微一打听,就能刨出问题来。
机械厂这边,有周国栋这个铁杆在心腹在,就好操作多了。保卫科长从厂里临时调用一辆卡车,理由好找,手续简单,也不那么扎眼,而且到时候自己开走,那边也注意不到。
开车到了机械厂家属院,周国栋住的那排红砖平房就在眼前。
离老远,就看见周国栋屋门口那棵大树底下,坐着俩人。
小板凳对着放,中间搁着个小马扎,马扎上放着瓜子、花生米,还有两个白瓷缸子,看样子泡着茶。
两人正是周国栋和丁秋楠。
俩人隔着小马扎,正有说有笑。周国栋说得眉飞色舞,手还比划着,丁秋楠则微微侧着头听着,时不时掩嘴轻笑,眼神亮晶晶的。
两人在树下的身影,看着倒是挺和谐,有那么点谈对象的意思了。
张建军把吉普车停在稍远一点的拐角,没急着下车,掏出一根烟点上,摇下车窗,饶有兴致地看着。
丁秋楠和南易掰了的事儿,他听周国栋念叨过。
周国栋这小子,早就对丁秋楠这个机械厂厂花有意思,之前还跟他诉苦,不知道该怎么下手,又怕自己配不上人家文化人。
没想到,这崔大可在中间一搅和,阴差阳错,倒是给周国栋创造了接近的机会,而且看这架势,进展神速,动作挺快。
张建军对丁秋楠本人没啥想法,就是觉得这姑娘条件不错,长得俊俏,有文化,工作也好,要是真跟了崔大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、人品低劣的货色,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,也太可惜了。
周国栋这人,虽然有时候有点直愣,但胜在本质不坏,重义气,有担当,年纪轻轻就当上保卫科长,也算年轻有为,配丁秋楠倒也合适。
他本来还想着,要是周国栋这边迟迟没进展,或者丁秋楠真被崔大可那些小恩小惠、花言巧语给糊弄住了,自己是不是得再派个傀儡,想个法儿给崔大可那边狠狠捣捣乱,绝不能让他得逞。现在看这树下和谐的情景,倒是用不着他再多此一举了。
他正准备推开车门过去,跟周国栋说借车的事,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,晃晃悠悠地朝着周国栋家门口凑了过去,眼睛还死死盯着树底下那俩人。
来人正是崔大可。
崔大可今天休息,特意精心捯饬了一番。头发不知道抹了多少头油,梳得那叫一个溜光水滑,估计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。
穿着他那件最好的蓝色工装,脚上的解放鞋也刷得干干净净。他显然是打听到了丁秋楠周末没回家,好像在周国栋这儿,就心急燎地跑了过来。
他看见丁秋楠和周国栋坐在树底下,有说有笑,状态亲密自然,心里那股邪火“噌”一下就冒起来了,酸水直往上泛,堵得他心口疼。
但他强压着火气,没敢直接发作。他现在虽然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人了,自觉身份比在机械厂食堂时高了一截,算是端上了铁饭碗,但面对周国栋这个机械厂实权部门的保卫科长,心里还是有点发怵,知道这人手握权力,不好惹,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。
他强挤出笑容,装作是偶然路过的样子,凑了过去,眼睛主要盯着丁秋楠,脸上堆起自以为热情的笑容:
“呦!秋楠同志!真巧啊,在这儿碰上你了!周末没回家啊?我前两天去家里看望伯父伯母,他们身体都挺好,精神头足,就是总念叨你,说你有些日子没回去了,挺想你的,还说让你有空常回家看看。”
他这话,大部分是说给周国栋听的,他想在周国栋跟前显得他跟丁秋楠家关系有多亲近,带着点示威还有点隐晦的挑拨的味道,又暗示他跟丁秋楠父母关系匪浅。
周国栋撩起眼皮,冷淡地瞥了他一眼,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,没吭声,抓起几颗瓜子,慢悠悠地嗑着,瓜子皮随口吐在地上,姿态放松,完全没把崔大可放在眼里。
他心里清楚,这崔大可是个什么货色,也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。
丁秋楠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深深的厌恶。
她本来对崔大可之前的死缠烂打、各种小动作就烦得不行,父母也跟她详细说了崔大可是怎么带着点不值钱的东西上门、怎么套近乎,怎么暗示能帮她家解决困难,实则居心叵测的。
父母明确告诉她,这人品性不好,让她离这人远点。
她“霍”地一下站起来,动作幅度很大,“哐当”一声,带倒了身后的小板凳。
声音清脆,朝崔大可厌恶的说道:“崔大可同志!我跟你很熟吗?请你不要叫得那么亲热!我父母也跟你没关系!他们早就跟我说了你在我们家干的那些事,说的那些话!请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!以后请你离我远点儿!我不想看见你!听见没有!”
这话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崔大可留,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,直接扇在他脸上,把他那点虚伪的笑容和可怜的自信打得粉碎。
周国栋在旁边听着,心里那叫一个痛快!
他本来还有点担心丁秋楠态度暧昧,或者脸皮薄,不好意思当面撕破脸,让崔大可这小人得意。
现在一看,这姑娘心里明白着呢,爱憎分明,立场坚定!他也就更有底气了。
周国栋也跟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,他比崔大可高了将近半头,身材也更结实魁梧,常年锻炼的身板往那一站,就自然带着一股保卫科干部特有的压迫感。
他双手抱在胸前,眯着眼睛,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崔大可,带着点审视的意味,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,语气淡淡道:
“你......就是那个轧钢厂那个八级工,易中海认的干儿子,崔大可吧?我记得你,以前在咱们机械厂食堂干过,后来调走了。认识我吧?机械厂保卫科,周国栋。”
他特意停顿了一下,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因为生气而脸颊绯红,胸脯微微起伏,却更显娇俏动人的丁秋楠,心里一横,声音提高了几分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我现在,正跟丁秋楠同志处对象!所以,崔大可同志,请你以后,跟丁秋楠注意保持距离!摆正自己的位置!别让我......误会了!到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,大家脸上都不好看!”
最后那句话,他咬得格外重,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意味,眼神像刀子似的,直直刺向崔大可。
崔大可直接被这接连毫不留情的打击给干懵了!
他像个被雷劈了的木头桩子似的戳在原地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
崔大可梗着脖子,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声,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脖子,脸憋得通红,额头上青筋都蹦起来了,可半天却连一个完整的字儿都吐不出来。
本来抹了了不少头油、原本想显得精神点的脸,此刻涨成了猪肝色,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他是真憋屈啊,一口气堵在胸口,上不来下不去,噎得他眼冒金星。
他是千算万算,也没算到丁秋楠这娘们儿会这么不给他面子!
之前不管是“凑巧”遇见,还是自己上赶着凑上去搭话,她虽然也不怎么热络,但至少还能点点头,应一声。
怎么今天到了周国栋这儿,就跟换了个人似的,那话说得,又硬又冷,跟刀子似的,直往他心窝子里戳!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给他留!
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的是,这才几天的工夫?满打满算,从他开始惦记丁秋楠,到今儿个,也没多少日子!
刚把她和南易给折腾黄喽,还能喘口气呢,怎么就能这么干脆利落地跟周国栋处上对象了?!
周国栋还他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虽然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,但他用那种跟宣布占领地盘似的霸道口气,直接把关系给挑明了!
他死死盯着丁秋楠,盼着她能摇头,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头,表示一下不情愿也好。
可丁秋楠呢?脸蛋是红得跟红布一样,连耳朵根子都透着粉,紧紧咬着下嘴唇,都快咬出血印子了,脑袋耷拉着,一双原本挺好看的手,这会儿死死绞着那件洗得发白衣角,脚尖无意识地在泥地上碾着,可偏偏,她就是没开口否认周国栋的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