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银羽族村落。程羽检查着行装,七符剑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蓝金色。自从融合了凤凰之力,剑身上的符文变得更加活跃,甚至会在无人触碰时微微发光。
\"都准备好了?\"向雪从圣树方向走来,金红异瞳在朦胧雾气中格外醒目。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装,腰间缠着七弦,发间别着一根新得的凤凰尾羽——大祭司今早刚赠予的。
程羽点头,目光扫过她右眼的赤金色瞳孔。那里面的星轨比昨日更加清晰,仿佛有整个宇宙在缓缓旋转:\"你眼睛...\"
\"又看得更远了。\"向雪指尖轻触右眼眼角,\"百草谷的情况不太好。镜之传承者似乎已经...等等。\"
她突然僵住,右眼中星芒暴涨。程羽顺着她的视线转身,看到白芷和石锤正向他们走来。鹿族少女背着装满药材的藤筐,黑角族向导则扛着一袋干粮。看似平常的场景,却让向雪如临大敌。
\"石锤肩膀上的伤...\"她压低声音,\"黑气没有完全清除。\"
程羽心头一紧。石锤确实时不时会摸一摸曾被银翼箭矢射中的左肩,表情隐忍。但之前向雪的净化之音明明已经...
\"他掩饰得很好。\"向雪的手指悄悄搭上琴弦,\"混沌能量在沉睡,等待唤醒。\"
小玄从程羽脚边钻出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。它的麒麟角上,那些灰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,如同活物。
白芷走近后,敏锐地察觉到了紧张气氛。她鹿耳抖动,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百草囊:\"出什么事了?\"
\"没什么。\"程羽抢先回答,同时用眼神示意向雪稍安勿躁,\"我们这就出发?\"
石锤咧嘴一笑,露出黑角族特有的尖锐犬齿:\"抄近路的话,两天就能到百草谷。不过...\"他拍了拍腰间的水囊,\"得多备些圣树汁液,路上可没有遮阴的地方。\"
程羽注意到,石锤说这话时,左肩伤口处有细微的黑气渗出,又很快被压回体内。他不动声色地站到白芷和石锤之间:\"那就走吧。\"
队伍沿着一道干涸的河床前行。随着太阳升高,南荒特有的炽热开始发威。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星髓尘埃,在阳光下闪烁如金沙。
\"小心别吸入太多。\"白芷从百草囊中取出几片薄荷叶分给大家,\"未经净化的星髓尘会扰乱灵力运行。\"
程羽含住叶片,清凉感立刻从口腔蔓延至全身。右臂上的七枚符文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气息,微微发热后又恢复平静。
向雪走在最前面,赤金右瞳不断扫视四周。自从离开银羽族领地,她就处于高度警觉状态。程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——那个能操控混沌的黑氅人,还有分散在南荒各处的污染源。
正午时分,队伍进入一片奇特的峡谷。两侧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,每个孔中都嵌着一小块星髓结晶。更诡异的是,这些结晶全部呈现不自然的黑色。
\"不对劲。\"石锤突然停下脚步,\"上次来的时候,这里还是干净的。\"
话音刚落,岩壁上的黑晶突然同时震颤,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。孔洞中爬出无数黑色晶虫,每一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,复眼中闪烁着混沌的红光。
\"后退!\"程羽拔剑挡在众人前面。
晶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程羽挥剑斩出七道金光,每一道都精准命中虫群最密集处。被击中的晶虫爆裂开来,但飞溅的黑液竟在半空中重新凝聚,形成更多小虫。
\"它们能无限分裂!\"白芷惊呼,从百草囊中抓出一把红色粉末撒向虫群。粉末触及黑虫立刻燃烧,但火焰很快就被虫群扑灭。
向雪拨动琴弦,音波化作火网笼罩虫群。这次效果显着,被火网罩住的晶虫纷纷化为黑烟。但岩壁上的孔洞中仍在不断涌出新的虫群,仿佛无穷无尽。
\"必须离开峡谷!\"程羽大喊,\"小玄,开路!\"
小玄咆哮一声,体型瞬间暴涨。新生麒麟角射出一道蓝白光柱,所过之处晶虫纷纷避让。光柱在虫群中烧出一条狭窄通道。
\"走!\"程羽拽着白芷冲向通道,向雪和石锤紧随其后。
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峡谷时,石锤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叫。程羽回头,看到黑角族向导的左肩完全被黑气包裹,那些黑气如触手般蔓延至全身。
\"石锤?!\"
\"快走!\"石锤面容扭曲,似乎在和体内的什么东西搏斗,\"它醒了...控制我...\"
话音未落,他的双眼突然变成纯黑,右手化作晶体利爪抓向最近的白芷。程羽挥剑格挡,七符剑与晶爪相撞,火花四溅。
\"他被混沌控制了!\"向雪七弦齐出,缠绕住石锤双腿,\"和银翼一样!\"
石锤——或者说控制石锤的东西——发出狞笑。晶爪突然变长,绕过七符剑直刺程羽咽喉。千钧一发之际,小玄从侧面撞来,麒麟角刺入石锤左肩的伤口。
\"啊!\"石锤发出痛苦与解脱混杂的嘶吼,\"杀了我...趁我还能...\"
黑气从伤口喷涌而出,如活物般缠绕上小玄的角。麒麟痛苦嘶鸣,角上灰色纹路疯狂蔓延,几乎覆盖了整个角面。
程羽知道不能再犹豫。七符剑金光大盛,直刺石锤心口。但在剑尖即将命中的瞬间,他手腕一翻,改为用剑柄重击石锤膻中穴。
黑角族壮汉应声倒地。奇怪的是,那些黑气并未继续攻击,而是全部缩回左肩伤口,仿佛在积蓄力量。
\"为什么不杀我?\"石锤虚弱地问,眼中黑色时隐时现。
程羽收起七符剑:\"因为你还活着。\"
白芷立刻上前,从百草囊中取出一株紫色草药碾碎,敷在石锤伤口上。草药接触黑气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,冒出一股刺鼻白烟。
\"暂时压制住了。\"白芷额头见汗,\"但要想彻底净化,需要更强大的...\"
她的话被岩壁的突然崩塌打断。无数黑晶虫汇聚成一个三丈高的巨人,胸口镶嵌着一块硕大的星髓核心。巨人每迈一步,地面就震颤一次。
\"跑!\"程羽一把扛起石锤,\"出峡谷!\"
众人拼命奔向峡谷出口。黑晶巨人紧追不舍,不断有晶虫从它身上分离,如箭矢般射来。小玄断后,麒麟角不断发射蓝白光弹击落飞虫,但明显力不从心——角上的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眼部,使它动作越来越迟缓。
眼看出口就在前方,一道黑光突然从天而降,在峡谷口形成一道晶墙。黑氅人的身影出现在岩壁顶端,手中星髓法杖直指众人。
\"把百草囊留下,饶你们不死。\"他的声音经过法杖折射,变得扭曲诡异。
程羽放下石锤,七符剑横于胸前:\"你是谁?\"
黑氅人没有回答,法杖一挥,黑晶巨人加速冲来。向雪立刻拨动琴弦,音波化作火网阻挡,但这次火网刚一接触巨人就被它胸口的星髓核心吸收。
\"它能吸收能量攻击!\"向雪脸色骤变。
黑晶巨人一拳砸下,众人四散躲避。原地的岩石被砸出一个大坑,冲击波将白芷掀飞。她的百草囊脱手飞出,正好落向黑氅人所在的方向。
\"不!\"白芷尖叫。
就在百草囊即将落入敌手的瞬间,白芷眼中突然迸发翡翠光芒。她双手结出一个古老手印,口中念诵晦涩咒文。
百草囊在空中突然展开,化作一张巨大的翠绿光网,反向笼罩住黑氅人。囊中无数药材飞出,每一株都化作利刃刺向敌人。
黑氅人显然没料到这一手,匆忙挥杖格挡。星髓法杖与绿光相撞,爆发出刺目的能量风暴。趁这间隙,程羽冲向黑晶巨人,七符剑直刺其胸口星髓核心。
巨人双拳如锤砸下。程羽不闪不避,剑尖即将触及核心的刹那,他右臂上的七枚符文突然脱离皮肤,如流星般轰入核心。
\"爆!\"程羽大喝。
七枚符文在核心内部同时发光。黑晶巨人僵在原地,胸口出现无数金色裂纹。下一刻,它轰然炸裂,冲击波将黑氅人也掀飞出去。
\"走!现在!\"程羽召回符文,带头冲出峡谷。
众人跌跌撞撞地逃进一片密林。白芷召回百草囊,脸色苍白如纸——刚才那一击显然消耗巨大。向雪扶着她,赤金右瞳不断扫视后方。
\"他暂时追不上来。\"向雪喘息着说,\"但不会太久。\"
石锤被小玄驮着,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,左肩的黑气被紫色草药暂时压制,但仍在不甘地蠕动。
\"前面有个山洞。\"程羽指向林间一处阴影,\"先休整一下。\"
山洞干燥通风,隐约有草药香气。白芷一进去就瘫坐在地,百草囊无力地垂在膝上。程羽检查了石锤的状况,脸色越发凝重——黑气已经蔓延到心脏附近。
\"能救吗?\"他问白芷。
鹿族少女虚弱地摇头:\"我的力量不够...除非...\"
\"除非什么?\"
白芷看向向雪:\"除非借助凤凰之火。但风险很大,稍有不慎两人都会...\"
\"我来。\"向雪毫不犹豫地跪坐在石锤身旁,\"告诉我怎么做。\"
白芷从百草囊中取出七种不同药材,排列成北斗七星状:\"用你的火焰煅烧这些药材,但温度必须精确...高一度会烧毁药性,低一度无法激活。\"
向雪点头,指尖浮现一缕金红火苗。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,依次煅烧七种药材。每完成一种,药材就化作一滴液态光珠,悬浮在空中。
程羽注意到她右眼的赤金色正在变淡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——显然这对她消耗极大。
当第七滴光珠成型,白芷引导它们排成一列,依次滴入石锤左肩伤口。每滴入一滴,黑气就消退一分,但向雪的脸色也苍白一分。
最后一滴落下时,向雪身体一晃,差点栽倒。程羽连忙扶住她,发现她体温高得吓人。
\"三种力量失衡了。\"白芷担忧地说,\"混沌能量在反扑...\"
程羽不假思索地握住向雪右手,七符剑横放在两人膝上。七枚符文再次脱离剑身,环绕着他们旋转。小玄也凑过来,将角尖轻触向雪右眼。
金、绿、蓝白三色光芒交织,形成一个微型阵法。向雪身体剧烈颤抖,右眼眼角流出黑色血泪。但随着三色光芒的持续输入,黑色逐渐褪去,最终化为一声轻响——她右眼赤金色瞳孔中,浮现出一个微小的七星图案,随即隐没。
\"暂时稳定了。\"白芷长舒一口气,\"但这种方法不能常用。\"
程羽点头,目光落在昏迷的石锤身上。黑角族战士的呼吸已经平稳,左肩伤口处的黑气完全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圈七颗光点排列的疤痕。
\"他会没事吧?\"
白芷检查后点头:\"混沌印记清除了,但会虚弱几天。\"她犹豫了一下,\"奇怪的是...那些黑气似乎故意让他活着。\"
程羽心头一凛:\"什么意思?\"
\"就像...留了个后门。\"白芷斟酌着词句,\"随时可以重新控制他。\"
向雪虚弱地睁开眼:\"混沌在玩长期游戏。它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找其他法器...\"
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。小玄立刻竖起耳朵,角上纹路发光。程羽示意众人安静,悄声走到洞口查看。
月光下,远处的树梢微微晃动,像是被风吹过。但程羽的武者直觉告诉他,那不是风——有什么东西在监视他们。
他退回洞内,压低声音:\"我们得轮流守夜。明天一早立刻赶往百草谷。\"
向雪靠坐在洞壁上,右眼中的星轨再次流转:\"我看到百草谷了...观月镜还在,但镜之传承者已经...\"
她的话戛然而止,赤金瞳孔骤然收缩:\"不...不是一个人...有两个...一个在保护镜子...一个在...\"
突然,她右眼流下两行血泪,身体剧烈抽搐。程羽连忙抱住她,发现她皮肤烫得能灼伤人手。
\"怎么回事?\"
白芷手忙脚乱地从百草囊取药:\"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!某种...强大的存在在干扰...\"
向雪在程羽怀中挣扎,右眼赤金色几乎要燃烧起来。她的嘴唇颤抖着,挤出一个词:
\"叛徒...\"
洞外,树梢上的黑影无声离去,只留下一串被混沌污染的星髓粉末,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黑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