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，落在谢砚辞的脸上，把他的睫毛染成了淡金色。
江逾朝醒得早，睁开眼时，鼻尖刚好蹭到谢砚辞的下巴，能闻到他身上混着魔气和草药的味道。
是属于他的、让人安心的味道。
他没敢动，怕吵醒身边的人，只是轻轻抬起手，指尖碰了碰谢砚辞的睫毛。
那睫毛很软，像蝴蝶的翅膀，轻轻颤了颤，却没把谢砚辞弄醒。
江逾朝的指尖慢慢往下滑，掠过谢砚辞的眉骨、脸颊，最后停在他的唇角。
昨晚修炼完，谢砚辞吻他时，唇角还带着雪梨汤的甜味，现在只剩淡淡的暖意。
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日子的事。
记得第一次在丹房见到谢砚辞，对方穿着月白道袍，清冷得像山巅的雪，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奢侈。
后来一起碾药，谢砚辞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转动碾轮，灵泉沾在两人的指尖，淡蓝色的光晃得人眼睛发暖。
雷劫那天，他以为自己要彻底消失了，却在最后一刻被谢砚辞抱住，对方的眼泪落在他的灵体上，烫得他心口发疼。
还有黄泉路上，谢砚辞每天用骨血喂他的残魂，指尖的温度比忘川的水还暖，说“等我攒够力量，就带你回家”……
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，江逾朝的心里软得发疼，又酸得发紧。
他知道自己是快穿者，迟早要离开这个位面，可真到了快要分别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早就舍不得了。
舍不得谢砚辞的温柔，舍不得一起炼丹的安稳，舍不得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他的日子。
他轻轻往谢砚辞怀里缩了缩，手臂环住他的腰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。
谢砚辞的心跳很稳，像鼓点一样敲在他的耳朵里，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，想把这声音记牢一点，以后到了别的位面，或许还能靠着回忆想起这份温暖。
就在这时，脑子里突然响起熟悉的“嗡嗡”声。
是那个像碎玻璃一样的系统。
江逾朝的心跳猛地一紧，连呼吸都顿住了，生怕吵醒谢砚辞。
“叮——检测到宿主与谢砚辞情感羁绊达到满分，谢砚辞悔悟值100%。”系统的声音没有感情，却像冰锥一样扎在江逾朝的心上，“‘仙门圣子的赎罪’位面任务完成，追妻火葬场通关成功。即将开启下一个位面，倒计时10秒——10，9，8……”
江逾朝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，砸在谢砚辞的衣料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他赶紧抬手擦眼泪，却越擦越多，指尖的灵泉不自觉渗出来，淡蓝色的光点落在谢砚辞的皮肤上，凉得他睫毛颤了颤。
“7，6，5……”倒计时还在继续，江逾朝看着谢砚辞的睡颜，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。
他慢慢凑过去，在谢砚辞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，心里默念：“谢砚辞，谢谢你……对不起，我不能陪你到天荒地老了。”
“4，3……”就在这时，谢砚辞猛地睁开了眼。
江逾朝吓得浑身一僵，眼泪还挂在脸上，连擦都忘了。
谢砚辞的眼神还带着刚醒的朦胧，却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，力道大得让他指尖发麻，却没舍得松开。
“你要走了，对不对？”谢砚辞的声音哑得厉害，刚醒的迷茫瞬间被恐慌取代，他坐起身，把江逾朝紧紧抱在怀里，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，“我昨晚就感觉到了……你身上的气息在变弱，像要散了一样……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？”
江逾朝靠在他怀里，眼泪把他的衣料浸湿了一大片，连话都说不出来，只能摇着头，却知道这是骗他的。
倒计时还在继续，他很快就要被带走了。
“2，1……”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到最后一秒时，江逾朝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，淡蓝色的光从他的指尖慢慢溢出来，像要把他裹住。
谢砚辞抱得更紧了，脸埋在他的颈窝，声音哽咽得像个孩子：“别走……朝朝，别走好不好？我把我的魔气都给你，把我的命都给你，你别走好吗？”
江逾朝伸手抱住他的脖子，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，声音发颤：“我也不想走……可是我没办法……”
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，指尖已经开始变得透明，只能用力抓紧谢砚辞的衣服，想多留一会儿，哪怕只有一秒。
谢砚辞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，抱着他的手开始发抖，却不肯松开：“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……可我还是舍不得你……你走了以后，我怎么办啊？”
江逾朝张了张嘴，想安慰他，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。
淡蓝色的光越来越亮，已经裹住了他的半个身体，他看着谢砚辞泛红的眼尾，看着他脸上的眼泪，心里清楚，分别的时刻到了。
他最后用力抱了抱谢砚辞，把脸贴在他的胸口，想再感受一次他的心跳，然后在心里说：“谢砚辞，等我……不管到哪个世界，我都会记得你。”
下一秒，强烈的光芒彻底裹住了他的身体，耳边只剩下谢砚辞撕心裂肺的喊叫声：“朝朝——！”
江逾朝的意识开始模糊，却还能感觉到谢砚辞抓着他的手，力道一直没松，直到光芒把他彻底带走，指尖最后残留的，还是谢砚辞掌心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