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，你带我们俩去干啥呀？”龙功攥着方楠的右手，像只灵活的小雀，在早市拥挤的人潮里左蹦右闪，清脆的声音混着叫卖声、车轮声，在晨雾里飘得老远。
方楠低头扫了眼街角的路牌——青铜铸的“灵华路”三个字，被朝阳镀上一层冷光，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霜花。他悄悄收紧掌心，把两个孩子往身边又拢了拢，语气带着点神秘：“到地方你就晓得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巷口突然飘来几道软腻的女声，裹着暖烘烘的热气：“小哥哥，天儿这么冷，进来喝口热茶再走呗？”
看她们的打扮，方楠心里瞬间有了数——大灾变前，他在派出所时，抓过不少做这种营生的人。只是如今怎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了？他正想着绕开，脚步还没动，五六个女人已经围了上来。
“小哥哥别走啊，就5斤米面，保准让你像帝王般的舒坦！”一个穿露肩短袄的女人上前，手上的香粉味直往鼻尖钻。
“我们这儿啥样的都有——不管你好哪口，不管是啥年纪，保准有合心意的！”另一个摇着细腰，伸手就要去拉方楠的胳膊。
龙功和箫桐吓得赶紧往方楠身后躲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。眼看最近的女人都要贴上来，方楠急忙弯腰抱起两个孩子，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：“今日实在不便，改日、改日再说！”
说着，他借着转身的劲儿，用抱着箫桐的胳膊轻轻一挡，顺着人群的缺口，头也不回地往街外跑。
直到跑出那条巷，听不见身后的拉扯声了，方楠才把两个孩子放下，自己也喘着气，额角竟冒了点汗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。
“大哥，她们到底是啥人啊？你好像特别怕她们。”龙功仰着小脸，满是好奇地追问。
“我知道！我知道！”箫桐立刻举起小手，抢着回答，“她们叫‘双语工作者’！”
“‘双语工作者’是啥呀？”龙功更懵了。
“以前跟我一起乞讨的大人说的，”箫桐皱着小眉头，似懂非懂地解释，“说她们用两张‘嘴’干活，所以叫‘双语’……”
“谁会有两张嘴啊？”龙功越听越糊涂，又转头问方楠。
方楠听得一阵无语，先看向箫桐，语气严肃起来：“以后不许再提以前乞讨的事，最好彻底忘掉那些日子，听见没？”
“哦，知道了，师父！”箫桐赶紧低下头，小声应着。
“还有你，”方楠又转向龙功，点了点他的额头，“收起你那堆好奇心，不该问的别问。”
龙功吐了吐舌头，刚要应声，前方突然传来“当啷”一声脆响——是铁器碰撞的声音。
三人一抬头，就见不远处，灵华学院那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半掩着，门口的脚手架上垂着几根麻绳，被风刮得轻轻晃荡。
两名穿玄铁鳞甲的守卫正站在门两侧，手里端着重弩，弩箭的箭头泛着幽蓝的光，一看就淬了毒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人。
“学院重地，闲杂人等速速退避！”左边守卫突然大喝，弩机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嗒声。
方楠下意识将龙功和箫桐护在身后，目光扫过守卫腰间的令牌，拱了拱手：“在下是新任教师方楠，特来报到。”
“教师？”右边守卫眯起眼睛，弩箭微微偏移，“这么年轻？可有凭证？”
“自然有。”方楠保持着微笑，左手缓缓探入怀中。两名守卫同时踏前半步，弩弦绷得几乎要断裂。
他动作一顿，指尖捏着介绍信的边缘抽出，素白信笺上的红色印章显得格外显眼，“这是第一军团，军团长王毅亲批的文书，烦请查验。”
右边守卫接过介绍信，指尖反复摩挲鲜红印章的纹路，又对着晨光端详纸页边缘的暗纹，查验半晌才沉声道：“确实是介绍信无误。”
“还请稍候，我去通报院内来接。”守卫收起介绍信，转身匆匆踏入半掩的大门。不过片刻，一声刺耳的剑鸣骤然炸响，直刺耳膜。
下一瞬，一道凝练如刃的金光自门内疾射而出，正是那中年男子指尖所发，带着破空锐响，精准锁定方楠面门！
“龙功！”方楠低喝间身形已绷紧，语气里满是不容迟疑的指令。
“明白！”龙功应声而动，瞬间将箫桐死死护在身后，小身板绷得笔直，眼神却如临大敌般锁定大门方向。
“火来！”方楠一声暴喝，紫黑色火焰骤然自体内爆涌而出，瞬间将他裹成一团烈焰。灼人热浪席卷开来，两旁树梢的积雪瞬间化作白雾四散。
他指尖猛凝，四朵燃烧的火莲凭空乍现，随挥手之势直撞金光——“嘭”的一声闷响，金光应声碎裂，而火莲去势不减，携着烈焰直扑中年男子。
更骇人的是，方楠拳心猛地炸响一声震天龙吟，一道虚幻龙影凝而不散，紧随火莲之后，携着撕风裂骨之势一同绞杀而去。
中年男子瞳孔骤然紧缩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他只是想试试方楠是否冒充，本以为手到擒来，却没料到这新任教师实力竟如此恐怖！
仓促之下，他急忙掐动法诀，一面厚重的金光灵盾骤然凝现在身前。紧接着，他猛地抬手，数道凌厉剑影在空中交织叠加，瞬间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金光巨剑，携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下——而方楠拳影凝实，龙影化爪，与金剑轰然相撞！
“轰！”
巨响震得周遭地面微微震颤，金剑仅支撑了瞬息，便轰然崩碎，化作漫天灵光四散。中年男子身形踉跄后退数步，喉头一甜，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，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。
方楠眼神一厉，正欲乘胜追击，一道厚重石墙却骤然从地面升起，死死挡在中年男子身前。紧接着，一道灰袍身影破土而出，迅速挡在二人中间，急声喝道：“方老师住手！金老师并无恶意，只是一场误会！”
灰袍人话音未落，便急忙挥手散去身前的石墙，转身扶住踉跄的金老师，又对着方楠连连作揖：“方老师息怒，在下是学院教务主任墨尘，金老师是学院的武道教习，今日之举纯属考核——新教师入职需测实力底线，只是金老师性子急，出手重了些，绝非恶意。”
方楠周身的紫黑色火焰缓缓收敛，只剩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痕，他眼神依旧锐利，扫过墨尘与脸色铁青的金老师：“考核？用杀招测？若我实力稍弱，此刻已是一具尸体。”
金老师捂着胸口，擦去嘴角血迹，冷哼一声：“哼，连这点试探都接不住，也配来学院当老师？不过是王毅随便塞来的关系户……”
“金兄！”墨尘急忙打断他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，“方老师能接下你全力一击，甚至反伤于你，这份实力早已远超学院对新教师的要求，何必再意气用事？”
金老师脸色稍缓，却仍没好气地瞪了方楠一眼，转身拂袖而去：“算我多事。”
墨尘这才松了口气，看向方楠露出歉意的笑容：“方老师，让你受惊了。大灾变后人心惶惶，学院需确保每一位入职者都有保护学生的实力，故而考核严格了些，还望海涵。”
方楠沉默片刻，目光落在躲在身后、眼神好奇又警惕的两个孩子身上，缓缓点头：“罢了，既是误会，我便不追究。只是往后，我不希望再出现这种‘生死考核’。”
“自然，自然。”墨尘连忙应下，侧身做出引路的手势，“方老师，随我来，我带你去见见院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