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楠牵着龙功与箫桐，亦步亦趋跟在墨尘身后，踏入灵华学院的大门。
门外是末世残留的残破与肃杀，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——新修的教学楼墙面泛着冷白的光泽，演武场上人影攒动，少年们的脚步声匆匆，却也夹杂着清亮的欢笑声，蓬勃的生机扑面而来，几乎要将外界的阴霾驱散。
“大灾变后，国家专门成立了这灵华学院，这些建筑刚竣工没多久。”墨尘边走边介绍，目光扫过演武场上的学生，“学院的学生在年龄和天赋上差别很大，最小的才十岁，最大的已经三十岁了。”
“跨度居然这么大？”方楠脚步微顿，有些意外。
“毕竟是第一届学生，等后续走上正轨就好了。”墨尘语气平和，话锋一转，却见方楠眼中带着期许，“墨主任，你看我身边这两个孩子，能不能安排他们入学？”
墨尘停下脚步，这才仔细打量龙功与箫桐，眉头微蹙：“这两个孩子看着才七八岁，按规矩该接受九年义务教育，怎么会跟着你四处奔波？”
“墨主任有所不知，他们跟着我从南方走了大半年，前天才到望京（新都城，也叫希望之城）”方楠语气坚定，“而且我敢保证，这两个孩子的资质，足够进入灵华学院。”
“哦？这话怎么说？”墨尘眼中多了几分好奇。
“龙功，展示一下。”方楠话音刚落，龙功立刻点头。下一秒，一枚冰刺在他身前缓缓凝实、变大，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寒光，透着危险的气息。
“墨主任，我这弟弟的本事，您觉得如何？”方楠眯起眼，带着几分笑意问道。
墨尘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，半晌才反应过来，惊喜地抓住龙功的胳膊：“这孩子学院收了！待会儿我就给他找个好老师！”说罢，他又满眼期待地看向箫桐，盼着能再看到一次惊喜，最好是和自己同属性的天赋。
“这孩子刚入门，是我的大弟子。”方楠揉了揉箫桐的头发，轻声问道，“墨主任，学院能收她吗？”
“收！肯定收！”墨尘虽有片刻失望，却立刻点头，“你实力这么强，看中的弟子绝不会差。”他转头看向龙功，好奇追问，“不知你现在的修为是……？”
龙功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先抬头看向方楠，见他点头示意，才轻声开口：“江河境，后期。”
“好孩子！真是个好孩子！”墨尘大喜过望，“再进一步，都能当学院的初级教师了！”
“墨主任，他还是个孩子，当老师就不必了，麻烦您多照拂他。”方楠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，塞进墨尘手中，“这是二品丹药回灵丹，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一定灵力。”
“不行不行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要。”墨尘连忙推辞，把瓷瓶推了回去。
“您拿着吧，这是我自己炼的，不算贵重。”方楠笑着指了指龙功，补充道，“我这弟弟性格跳脱，麻烦墨主任给找个严厉点的师父，最好是能‘下得去手’管教的那种。”
话音刚落，龙功浑身一震，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，心里暗自嘀咕：“早知道今天不来了，还不如跟着姐姐去开荒。”
没人理会他的小心思，墨尘立刻会意：“懂了！玉不琢不成器！你这么一说，我倒想起一个合适的人选。”
“那便麻烦墨主任引荐了。”方楠把瓷瓶重新按在墨尘手中，收回手拱手道，“龙功，还不过来谢谢墨主任。”
“谢谢你啊。”龙功语气不情不愿，话音刚落，就被方楠轻轻踹了一脚。
“好说，好说。”墨尘把瓷瓶收好，“咱们先去见院长，之后再给龙功找师父。”
“行，都听墨主任安排。”方楠重新拉起两个孩子，跟着墨尘走进一座大楼。
片刻后，四人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外。
“咚咚咚！”
“进来。”办公室里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。
墨尘推门而入，把方楠三人引了进去。“院长。”
“他们是……”傅院长指着方楠三人，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墨尘。
墨尘立刻凑到傅院长耳边，低声说了几句。傅院长原本疑惑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，苍老的脸上也肉眼可见地舒展了，连带着语气都多了几分期待：“你就是王毅推荐的方楠？那个会炼丹的方楠？”
“傅……正院长！”方楠愣了几秒，说话都有些结巴，“我确实是王军团长推荐来的，也懂一点炼丹术。”
“好！好啊！”傅院长激动地跨过桌角，伸手拍了拍方楠的肩膀，“前几天王毅和雷岳寄信回来，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，我还纳闷你怎么迟迟没来报到。”
“路上遇到暴风雪，耽误了些时间……”
“不不，你别误会，我不是怪你。”傅院长摆手打断她，转头对墨尘说，“小墨，带两个孩子去沙发上坐，别让他们一直站着。”
“是，院长。”墨尘接过龙功和箫桐的手，带他们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，还友善地把茶几上的水果、糕点递过去——大灾变后，哪怕是普通的水果和糕点，也早已成了稀罕物。
龙功盯着眼前红彤彤的柿子，眼睛都直了，却还是忍住馋意，小声问：“大哥，我们能吃吗？”
方楠刚想拒绝，傅院长就抢先开口：“吃！尽管吃，把这些都吃完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，给我一个老头子送这么多甜食，就不怕我得糖尿病？”
“谢谢院长！”龙功再也忍不住，拿起一块糕点塞到箫桐手里，自己则抓起柿子，急急忙忙剥了皮往嘴里塞，吃得鼻子、下巴上全是柿汁。
“慢点吃，别噎着。”傅院长慈祥地看着两个孩子，眼神里满是喜爱，又对墨尘说，“小墨，给他们倒点热水。”
安顿好孩子们，傅院长转头看向方楠：“小方，咱们学院现在一共六个系，分别是五行系——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，还有一个炼体系。”
方楠没有插话，只是点头，表示自己在认真听。
“你肯来，说明已经做好了加入灵华学院的准备。”傅院长语气郑重，“我有意让你担任‘火’系的系主任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院长，您太看得起我了。”方楠苦笑一声，连忙摆手，“我何德何能，担得起这个职位啊？”
“小方，你不用谦虚。”傅院长笑眯眯地盯着她，眼神像在看稀世珍宝，“我刚听小墨说了，金老师在你手里，居然连一招都没撑过去！”
“那是金老师没防备，当不得真。而且我刚到学院，一来就担这么重的担子，恐怕不合适。”方楠依旧推辞。
傅院长脸上的笑容没变，眼神却变得锐利，直直盯着她：“是不是还有别的顾虑？”
“果然姜还是老的辣。”方楠心里暗叹，犹豫片刻后不再隐瞒，“不瞒您说，我确实有点顾虑——我怕要教太多学生，会耽误自己的修炼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傅院长爽朗地笑了起来，“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想，关于这一点，学院早有对策。”
“什么对策？”方楠好奇追问。
“每个系除了主任，还设了两个副主任，分别负责后勤和学生的日常修炼。你只用在空闲的时候，给学生传授些经验就行。”傅院长话锋一转，语气多了几分严肃，“当然，要是学院或者国家需要你，你不能拒绝。”
方楠愣住了——没想到系主任的工作这么“轻松”。至于傅院长最后那句话，就算不当这个主任，他也会义不容辞。
“那这些副主任……他们就不用修炼了吗？这样对他们会不会太不公平？”方楠忍不住问道。
傅院长轻轻摆手，神色瞬间变得肃穆：“生在乱世，总有人要为家人、为国家、为民族做出牺牲。我们这些人，都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厚重与坚定，字字清晰：“能用自己生命的余晖，照亮共和国的希望，这是我们的荣耀。”
方楠望着傅院长眼底跳动的光，那光里藏着历经劫难仍未熄灭的赤诚，喉间忽然像被什么堵住，泛起一阵发紧的酸胀。
他不由自主想起从南方奔赴望京的路——黑夜里追着流民嘶吼的异兽、冻得结霜的破帐篷、长江边第一军团将士们染血的铠甲，还有他们齐声喊出“同生共死”时，震得江面都泛着涟漪的气势。
此刻傅院长的话，正与那些滚烫的画面在脑海里重重叠合，烫得人心头发热。
“院长，我明白了。”方楠挺直脊背，语气郑重，“这火系主任的职位，我接下了。”
傅院长脸上瞬间绽开欣慰的笑，布满皱纹的手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力道里满是认可：“好！有你这句话，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。目前其他五系的主任都已就位，你来了，咱们灵华学院这副‘草台班子’，才算真正搭起了骨架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转头看向一旁的墨尘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：“小墨，等会儿你陪着方楠在学院里转一转，让他熟悉熟悉学院。顺便认识一下其他几位系主任，往后都是要并肩作战的！”
“哎！待会就去！”墨尘连忙应声，身子挺直了几分。
方楠双手接过册子，指尖触到封皮上烫金的“灵华学院火系”六个字，冰凉的金属质感透过纸张传来，竟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久违的踏实——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锚点，像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“谢谢您，院长。”
傅院长笑着摆摆手：“该说谢谢的是我们。有你这样的人才来学院，是孩子们的福气，也是国家的福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