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六,恰逢小年,宜迁居。
“恭喜啊方楠,新家落成!”苏光一马当先,领着第一军团的将士们联袂而至,人人手上都提着贺礼,没一个空着手的。
“同喜同喜!以后可得常来!”方楠站在新落成的村口,笑着与众人一一拥抱,随即示意龙功引他们先入村喝杯茶歇歇脚。
没等多久,白梦放兄妹便领着第五军团的将士,杨清也带着第三军团的人,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——这群人,无一不是曾与方楠并肩浴血的生死战友。
“方楠,对不住,我真不知道手下人会克扣……”白梦放刚到跟前,脸上满是歉意,话没说完就被方楠笑着打断:“白兄,都过去了,我压根没往心里去,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咱们的情分!”
“我就说嘛,方楠才不会在意!”白梦鸽说着,亲昵地挽住方楠的胳膊,抬眼笑盈盈地看他:“对吧,方楠?”
“对对对!”方楠没料到她这么直接,只觉后背一阵发凉——张颖的目光都快凝成冰刃了,忙不迭想抽回胳膊,赶紧打圆场:“大家快进去落座吧,今儿个不醉不归!”
“谁喊‘不醉不归’?”刚进院子的苏光听见这话,立马又窜回了村口,眼睛扫过人群:“老赵,是不是你?来来来,让我瞧瞧你那可笑的酒量!”
赵雄飞先是一愣,随即眼睛一瞪,嗓门也提了起来:“你说谁酒量可笑?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,什么叫‘千杯不醉,一直喝’!”
说罢,他拽着苏光就往院里走,还不忘招呼其他人跟上。方楠这才趁机抽回胳膊,朝张颖使了个眼色,让她赶紧把白梦鸽拉到一边。
“小方,恭喜迁居啊!”
方楠正忙着招呼人,抬眼瞧见雷岳领着灵华学院的几位老师来了,忙快步迎上去:“雷院长,您怎么也来了?”
“怎么,不欢迎?”雷岳笑着打趣。
“哪能啊!您能来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!”方楠赶紧摆手,笑着与几位老师打过招呼,引着他们一同进了村。虽说叫“村庄”,实则是个三面合围的大院子,这会儿村口的空地上,早已摆开了上百张桌椅,热闹得很。
“雷院长!”
“雷院长来了!”
世人多敬重强者,雷岳所到之处,原本坐着说笑的人都纷纷站起身问好。方楠趁机引着他往主桌去,还特意将主位留了出来。
“小方,这位置……”雷岳看着主位,有些推辞。
“雷院长,您是长辈,咱们这儿历来讲究尊老爱幼,您要是不坐这主位,咱们谁还好意思坐下?”方楠拉开椅子,一脸认真地说。
旁边有人也跟着劝:“是啊雷院长,您就别推了,大伙儿还等着听您说两句呢!”
雷岳见众人盛情难却,便不再推辞,扶着椅子坐下,清了清嗓子开口:“今儿个是小年,又是方楠新居落成的好日子,我先替大伙儿敬小方一杯——这孩子年纪不大,却能带着弟兄们一路从南方来到望京,如今更是建起这新家,是个能扛事的!”
话音刚落,满场骤然爆发出热烈掌声。苏光端着酒碗“哐当”一声搁在桌上,腾地站起身起哄:“雷院长说得对!方楠,这杯你必须干了!”
方楠笑着端碗欲碰,手腕却被赵雄飞一把截住:“等等!先跟我碰!刚才说的‘一直喝’,可别不算数啊!”
众人顿时哄堂大笑,席间气氛瞬间热络得像烧旺的炭火。可唯独白梦放端着酒杯,眉峰紧锁地独自闷饮,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。
“白兄,瞧你这模样,是有心事?”方楠走过去给他添了杯清酒,指尖叩了叩杯沿,轻声问,“要是用得上我,尽管开口。”
白梦放盯着方楠看了半晌,喉结滚了滚,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,沉声道:“确实有心事,而且这事,还跟你有关。”
“跟我有关?”方楠放下酒杯,挑眉露出几分疑惑。
“你还记得棒子使团的事吗?”
“当然记得,先前他们欺负萧桐,被我教训了一顿。怎么,难不成他们回去告状了?”
“若只是告状,倒还好办。”白梦放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沉了下去,“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,居然说动了第四军团的林霄,还有第六军团的吕梁山——在前日的军委会议上,这两人提议,要出兵援助棒子国。”
“他们脑子是进水了?!”苏光闻言,酒杯“啪”地重重砸在桌上,嗓门陡然拔高,“咱们自己国家偏远地带的百姓还没顾上安置,他们居然敢提这种荒唐事!”
这话一出,满座人瞬间静了下来。手里的酒杯、筷子都停在半空,连一旁追闹的孩子也察觉到气氛不对,乖乖闭了嘴。
方楠没接苏光的话,只是皱着眉看向白梦放,追问:“这事……跟我又有什么牵连?”
“他们提议让你带队。”白梦放抬眼看向他,语气凝重,“理由是你的火属性异能,正好能克制棒子国北方的极寒冰雪。”
“这分明是公报私仇!”白梦鸽立刻想起在南方时,方楠曾因自己和吕毅轩起过冲突,当下气得脸颊泛红,转身就要走,“我去找父亲和杨伯伯,让他们再反对这提议!”
“站住!”白梦放冷喝一声,伸手拉住她,“父亲前日已经和杨伯伯、傅院长当场投了反对票,可最终还是形成了七票赞成、七票反对的僵局——现在,就等领袖那关键的一票了。”
“这么说,我这是出名了啊,连领袖都知道我的名字了?”方楠干笑两声,讪讪地摸了摸鼻子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笑得出来!”
张颖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伸手在他腰侧软肉上掐住,还轻轻拧了个圈。
“斯到普!斯到普!”方楠疼得龇牙咧嘴,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嘛,得信领袖的判断。再说了,真要去了,权当公费出国‘旅游’,也不算亏啊!”
他这乐观得近乎脱线的心态,倒让紧绷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,席间凝滞的气氛,也终于缓和了几分。
苏光还在一旁嘟囔:“旅游?那破地方冰天雪地的,有啥好游的!再说吕梁山那帮人没安好心,指不定在那边给你设套呢!”
白梦放也跟着点头,语气比刚才更沉:“苏光说的不是没道理。我听说吕梁山昨天还私下见了棒子使团的人,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,但肯定没好事——他们怕是早就算准了你火属性的优势,想把你推到前线当靶子。”
方楠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沿,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,眼底却没半分慌色:“靶子倒不怕,就是放心不下村里的人——我要是不在这儿,万一……”
这话刚落,张颖的手悄悄攥住了他的胳膊:“那你更不能去了!万一你在那边有个好歹,我……我们怎么办?”她声音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,先前掐他那点气性早没了,只剩满心的慌和怕。
方楠侧头冲她弯了弯眼,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放心,我没那么容易栽跟头。再说一切都还没定数,别瞎杞人忧天啦!”
说着转头端起酒杯对着众人,语气恳切:“咱们先接着喝酒,若是真有那么一天,还请诸位多帮着照看一二,方楠不胜感激!”
“小方你是咱们学院的人,你的家人就是学院的家属!”雷岳重重拍了拍方楠的肩膀,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,语气掷地有声,“你尽管放心,有我在,没人敢欺负他们!”
雷岳的话落,桌上瞬间静了半秒,随即苏光就哼了一声,手里的筷子往碗沿上一磕:“算我一个!”
白梦放也放下酒杯,指尖在桌角轻轻点了点:“还有我,这次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所托。”
张颖攥着方楠胳膊的手松了些,眼眶却悄悄红了,她没再多说,只是默默给方楠的酒杯添满酒,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肉:“多吃点,不管去不去,身子得先顾好。”
方楠看着满桌人的神情,心里暖得发沉,他举起酒杯,杯沿轻轻碰了碰众人的杯子,清脆的碰撞声在席间散开:“有诸位这话,我心里就踏实了。别的不说,今天这酒,我先敬大家!”
酒液入喉,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,先前那点关于吕梁山的隐忧,倒被这满桌的热络冲淡了不少。雷岳又开了腔,扯着嗓子讲起去年学院里对付山匪的旧事,苏光跟着插科打诨,张颖偶尔被逗得笑出声,席间的气氛彻底热了起来,仿佛方才那些关于“前线”“靶子”的担忧,都暂时被揉进了这杯酒、这笑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