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秋时节，京都刑部府衙外的柳树已垂下一帘黄色，薛碧君刚为佃户打赢一场田产官司，走出衙署时，迎面便撞见了陈降。
他身着一件华丽的青布长衫，手里捏着折扇，指尖却因用力而泛白。
见薛碧君被众人簇拥着道谢，陈降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光，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：“薛娘子今日又胜诉了，真是好本事。”
薛碧君颔首致意，未多言语。
她深知这位陈降陈讼师的心思——几日前她初次涉及跟这个人打对手官司，以一场状告盐商克扣脚力钱的官司成名，此后凡是她接手的案子，胜诉率竟比在京都执业十年的陈降还高。
起初陈降还会假意请教，后来见她名声日盛，连府尹都常召她商议疑难案卷，便渐渐变了脸色。
几日后，薛碧君正在书斋整理案卷，甘草忽然慌张地跑进来，手里攥着一张贴在城隍庙墙上的纸条。
纸上字迹潦草，写着她“勾结府尹幕僚，收受贿赂篡改证词”，甚至编造出她“深夜出入富商宅院，以美色换案源”的谣言。
薛碧君指尖发凉，却很快冷静下来。
她想起昨日去府衙送案卷时，曾撞见陈降在街角与一个泼皮低语，当时未在意，如今想来，那谣言定是陈降所传。
果不其然，不过半日，谣言便在京都城内传开。
有之前被薛碧君打赢官司的富商趁机煽风点火，说她“女子当讼师，本就不合规矩，如今更是行苟且之事”；还有些嫉妒她的讼师附和，称“早看出她手段不正，不过是靠旁门左道胜诉”。
薛碧君的办案处，前几日还门庭若市，如今却门可罗雀。
就连之前约好来咨询的农户，也迟迟不见踪影。
她没有急着辩解，而是找出之前为陈降辩护过的一桩旧案卷宗。
那是之前，陈降为一名偷了绸缎的伙计辩护，却因证据不足险些败诉，最后是薛碧君在阅卷时发现原告证词中的漏洞，暗中提点了他一句，才让他保住颜面。
薛碧君拿着卷宗去了府衙，恰逢陈降也在。
府尹见她来，面露难色：“薛讼师，外面的流言……”
“大人，”薛碧君打断他，目光落在陈降身上，“我今日来，不是为自己辩白，而是想问问陈降陈讼师，之前绸缎失窃案中，你所说的‘原告记账时间与失窃时间不符’这一关键证据，究竟是你自己发现的，还是我提点你的？”
陈降脸色骤变，手指紧紧攥住折扇：“你……你胡说！那明明是我苦心钻研出来的！”
“是吗？”薛碧君将卷宗递到府尹面前，“大人可看这页批注，这是我当时在案卷上写下的疑点，笔迹与我平日所用一致。
况且，当日我提点陈降陈讼师时，刑部的穆大人也在场，可传他来对质。”
陈降额角渗出冷汗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府尹看着卷宗上的批注，又看了看陈降的神色，心中已然明了。
这时，之前被薛碧君帮助过的佃户们，穷苦百姓们也闻讯赶来，纷纷跪在府衙前为她作证：“大人，薛讼师是好人！当初要不是她，我们的田产早就被地主夺走了，她从未收过我们一分钱！”
“大人，薛讼师替我打官司只是象征性地收了钱财，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啊！大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