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未散，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鞋面。叶凌霄抬手压下沈清璃的肩膀，两人顺势蹲进一丛枯石后，故人紧跟着伏低身子，屏住呼吸。
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不是零散的追兵，是成队的行军节奏。火把在荒野上划出一条移动的红线，映出前方山谷的轮廓。
“他们来了。”故人低声说。
叶凌霄没回应，只盯着那条狭长的谷道。两侧山崖陡立，中间只容三人并肩通过，像一把张开的钳子卡在荒原上。他握紧断剑，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“不能再跑了。”他说，“前面是死路。”
沈清璃喘着气，从怀里摸出三张符纸，指尖微微发抖。她看了眼叶凌霄，“你想怎么做？”
“我们引他们进来。”叶凌霄目光扫过谷口两侧的岩壁，“他们人多，但地形窄，施展不开。只要炸塌入口，就能困住他们。”
故人点头，“我可以起雾，遮他们视线。”
“我来点火。”沈清璃将符纸贴在一块松动的岩石缝隙里，“雷火符最多撑十息，得算准时间。”
叶凌霄站起身，快步走向谷道一侧，在地上画了一道浅痕，“这里埋了震线，踩上去会带倒旁边的石头堆。你等我信号再动手。”
三人迅速分头行动。叶凌霄用剑尖撬动几块巨石，让它们悬在坡顶边缘；故人双手贴地，口中默念短促音节，地面开始泛起一层灰白雾气；沈清璃则攀上右侧岩壁，把最后一张符压进裂缝深处。
做完这些，他们退到谷道尽头的一处凹洞里。
火光更近了。
敌军前锋已踏入荒野开阔地，为首的是五名黑甲武士，身后跟着一队持矛士兵，最后方还有一名披袍巫师，手中法杖顶端泛着暗红光晕。
“他们有术士。”故人低声道。
“那就更要快。”叶凌霄盯着最前面那名武士的脚步，“等他们全进去，立刻动手。”
队伍缓缓推进，前排十人已经进入谷道。可就在第七个人踏进来的瞬间，队伍忽然停住。那名巫师抬起法杖，朝谷内扫了一圈。
“有机关。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叶凌霄心头一沉。
巫师转身对武士说了句什么，武士立刻挥手，后排士兵开始后撤。
“不能让他们退出去！”沈清璃急道。
叶凌霄咬牙，猛地跃出藏身处，直接跳上谷口左侧的岩石。他举起断剑，大声喊：“你们追了这么久，现在怕了？”
火光下的武士怒吼一声，调转方向冲来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叶凌霄大喝。
故人双手猛按地面，浓雾瞬间涌出，像潮水般灌入谷道。视线被遮住的刹那，沈清璃掐诀拍向岩壁。
轰！
雷火炸开，碎石四溅。谷口上方的岩层崩裂，巨石滚落，砸在通道中央，烟尘冲天而起。紧接着，叶凌霄劈开阵线，另一侧的石堆轰然倾塌，堵住了后半段退路。
惨叫声从谷中传出。有人被砸中，有人被烟呛住，阵型彻底乱了。
“成功了？”沈清璃靠在岩壁上，胸口起伏。
“还没完。”叶凌霄盯着谷内。
烟尘稍散，只见那名巫师站在中央，法杖撑地，周身一圈黑气旋转，挡下了大部分落石。他抬头看向叶凌霄所在的位置，眼神冰冷。
“他们还有主心骨。”故人沉声说。
巫师抬手，黑气凝聚成刃，朝空中一划。一道裂风直扑沈清璃藏身的岩壁。她急忙翻滚躲避，原先站的地方被削去一层石皮。
“他在找我们位置。”故人迅速结印，又一层雾气升起，掩住三人身影。
叶凌霄握紧断剑，“必须先废掉他。”
“正面攻不进去。”沈清璃摇头，“他们虽然被困，但还能列阵。我们只有三个人。”
“不用全灭。”叶凌霄盯着谷道中部，“只要打断他们的指挥，剩下的人就会乱。”
故人忽然伸手，指向谷道右侧一处凸起的岩台，“那里能俯视整个通道。如果有人能在上面动手，可以一次打乱核心。”
“我去。”沈清璃说。
“太危险。”叶凌霄拦住她，“那边没遮挡，你会被集火。”
“但我速度快。”她看着他，“你拖住前面的人，让我上去。”
叶凌霄沉默两秒，点头。
“我冲出去吸引注意。”他说，“你绕后，等我动手那一刻，立刻上岩台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故人站起身，“我帮你挡住术法。”
三人再次分开。
叶凌霄深吸一口气，猛然冲出藏身处，直扑谷口。他故意暴露身形，在巨石间跳跃前行。果然，黑甲武士怒吼一声，带着几名前锋迎上。
刀剑相撞，火星迸溅。
叶凌霄以一敌三，边战边退，把敌人往谷道深处引。他的动作不再灵活，每一剑都带着疲惫的滞涩，但他始终没有后退一步。
就在这时，沈清璃从侧面岩壁攀上高台。她刚站稳，巫师便察觉，立刻转身举杖。
一道黑光射出。
故人扑上前，甩出一张残符，勉强挡下一击。但他也被震飞，撞在石壁上滑落下来。
“清璃！”叶凌霄大喊。
沈清璃抽出最后一张雷火符，狠狠拍在岩台边缘。
她没念咒，没掐诀，只是用尽全力将符纸砸向下方人群。
爆响震耳欲聋。
火焰从高处倾泻而下，正中敌军中央。巫师被迫后退，阵型彻底崩溃。武士们慌乱闪避，彼此推搡，连武器都拿不稳。
叶凌霄抓住机会，一剑挑开对手兵刃，反手刺入其肩窝。那人闷哼倒地，他立刻抽身跃向后方，与沈清璃汇合。
“干掉了？”她问。
“没有。”叶凌霄盯着烟雾中的身影，“他还站着。”
巫师撑着法杖，衣袍破损，嘴角流血，但仍未倒下。他缓缓举起手，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晶石。
“那是……调令石？”故人挣扎着爬起，“他们还有援兵？”
“不管是什么，不能让他完成。”叶凌霄握紧剑。
三人重新聚拢，面对谷中残敌。
火光在岩壁上跳动，映出他们疲惫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