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在嘴边滚了一圈,终究化作一声低语。
“别急,先找。”
他又补充了一句,试图稳住局面,也稳住傅明潇的情绪。
“别慌,她跑的方向和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正好相反,说明她意识清醒,知道避险……按她的脑子,大概率没事。”
傅明潇依旧没说话。
然而,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,拳头却一点一点攥紧了。
他当然清楚孟清澜有多机灵,有多能扛事儿。
她聪明,反应快,遇事不乱。
可再厉害,她也才二十出头,年纪轻轻,人生才刚刚开始。
她没真正经历过生死线上的挣扎。
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,手段狠辣。
只要稍有疏忽,一击毙命,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给。
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风险,他都不允许她碰。
一丝一毫都不行。
山里的雾气越来越厚,层层叠叠地裹住树林。
他一言不发,迈开步子就往前走。
一边走,他一边高度警惕着四周,耳朵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响动。
同时,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地面、树干、草丛深处,仔细搜寻着每一处可能留下的痕迹。
他只有一个念头,一个祈愿。
她早就带着晚晚躲好了,躲得远远的,藏在某个安全的角落。
千万别再碰上任何危险。
浓雾深处,山本和龟田一步一步地逼近那个一瘸一拐的女人。
潮湿的雾气在他们脚下翻涌。
每走一步,靴子碾过湿漉漉的落叶,发出沉闷的“沙沙”声。
他们的影子在浓雾中拉得极长,扭曲变形。
这会儿,他们终于看清了她的脸。
那张脸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她的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,发丝被汗水黏在颊边,狼狈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丽。
身材匀称,皮肤白皙,眼睛大湿润。
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布裙。
看起来柔柔弱弱的,像是刚从城里跑出来的。
两个男人对视一眼,嘴角同时扯出一抹阴险的笑。
龟田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,透着赤裸裸的贪婪。
山本则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。
“这女的,十有八九是偷金子那贼的老婆。”
他低声冷笑,一字一顿地说:“反正早晚一死,不如……先爽一爽。”
干这档子事,他们早就轻车熟路。
龟田换上一脸人畜无害的笑,脸上的皱纹堆成一团。
“妹子,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,没想到这山里雾大,彻底迷路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,又添了一句。
“你能带我们下山吗?”
“只要帮我们走出去,我给你五百块,当场结清。”
他说得信誓旦旦,仿佛真有这回事似的。
谁信啊?
好好的香山不去,偏偏跑到这连鸟都不拉屎的破山沟?
这里荒草丛生,山路崎岖。
别说游客,连本地人都避之不及。
当谁是傻子?
柳若兰后背一凉,冷汗顺着脊背滑下。
她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。
那口音带着浓重的东洋味儿,拖腔怪调。
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头一颤。
“我不知道路,你们问别人吧。”
山本和龟田看着她步步后退,脚步虚浮,眼神惊恐,便知道装不下去了。
这女人已经认出他们了。
既然识破,就不再需要演戏。
他猛地跨前一步,一把拽住她细瘦的胳膊。
骨头咯咯作响,疼得她差点叫出声。
山本也从另一侧堵住去路。
他的皮靴碾碎了一片枯叶,发出刺耳的脆响。
“挺机灵啊,”他歪着头,狞笑着,“猜猜看,我们现在想干啥?”
柳若兰脸色刷白,嘴唇哆嗦着。
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勇气,尖叫道:“放开我!我男人就在附近!你们敢动我,他不会饶了你们!”
“他?”
山本咧嘴笑了,牙齿泛黄。
“他早就躺平了。你当刚才那枪是打谁?打空气?”
他抬起手,指了指远处的树丛。
话音未落,布料“刺啦”一声裂开。
冷风瞬间灌入,激起她全身的鸡皮疙瘩。
“省点力气吧,”龟田舔了舔嘴唇,“伺候好了,我们就放你走,怎么样?”
柳若兰浑身发抖,牙齿咯咯作响。
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,只有那两张狞笑的脸。
她猛地扑上去,双手像铁钳一般死死攥住山本的衣领。
“你们把他怎么了!你们对他做了什么!”
她拼尽全身力气,一巴掌狠狠甩在山本那张狰狞的脸庞上。
“说!你们把他怎么了!”
她咬牙切齿。
许华……死了?
从被押到这里起,从看到山本那双眼睛开始,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结局。
但她不甘心,哪怕只有一线机会,她也要撕碎这黑暗的天幕。
山本的头被打得猛地一歪,脸颊高高肿起,嘴角裂开,鲜血缓缓渗出。
他怔了一瞬,随即舔了舔唇边的血迹。
“臭娘们,敢打我?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伸手,一把狠狠揪住柳若兰乌黑凌乱的长发。
她的头被迫后仰,脖颈绷紧。
紧接着,他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脸狠狠往地上的泥坑里撞去。
“砰!”
泥水四溅,碎石与污浊的积水拍打在她脸上,额头重重磕在硬地上,顿时皮开肉绽。
“你那窝囊废老公,早就被剁成肉泥了!”
山本狞笑着。
柳若兰额头血流如注,温热的血混着泥水。
“畜生……你们不得好死……”
她喃喃低吼,声音破碎不堪。
山本和龟田两人竟一时压不住她。
她的反抗太过激烈,双目如燃,双手抓挠。
血气上头,两人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。
怒火与羞辱让他们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。
“妈的,反了!”
山本怒吼一声,猛地抽出腰间的军刀。
龟田同样狞笑着拔出刺刀。
两人毫无怜悯,狠狠将刀刃捅进柳若兰的胸口。
“噗嗤”两声,利刃入肉的闷响令人毛骨悚然。
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涌出。
她身体一震,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。
随后瘫倒在泥水之中,四肢无力地摊开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皮肤缓缓滑落,冰冷的泥水贴着她的背脊。
除了疼,除了恨,她心里,竟还有一点点轻松。
至少,她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。
可她心里,仍有一个深深的遗憾。
山本愣了一下,低头看着胸口插着刀的柳若兰,忽然低骂了一句。
“操!”
他啐了一口,眼中闪过一丝烦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