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缅印交界地段,位于北回归线以南的热带北部边缘,受热带季风气候影响,只有干、湿两季,没有凛冽的寒冬。
现在这边正处于干季,温度适宜,不冷不热。
这样舒适的好天气,原本也该有份好心情。
但是温如许的心情却好不起来,非但不好,可以说是非常糟糕。
她按照谭思宁的要求,一直朝东走,然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说句是在上刀山都不为过。
独自上山见赵明权有多危险,她不是不清楚,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念顾落在赵明权手里却不管。
念顾的妈妈临终前将念顾托付给她,还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她,就冲这份信任,她也不能不管念顾。
更何况她已经养了念顾两年多,虽然念顾不是她亲生的,但对她来说,和亲生的没什么分别。
都说养恩比生恩大,但其实对于养育的人来说也是一样。
养育过程中付出的时间和心血,这些都是造就母子情分的基石。
走了一个多小时,走得温如许脚酸腿软,在太阳即将西斜时,终于看到了挂着蓝布条的那棵树。
她咬着牙跑到树前,扶着粗壮的树干直喘气。
这是一株什么品种的树,她也分不清,只是看树干,应该有些年头了。
“喂!”她喘匀气后大声喊,“有人吗?”
无人回应,只有几只鸟被她的声音惊飞。
温如许掏出手机,看了眼时间,16点38分。
“我把手机扔了,你们出来吧。”说完,她用力把手机扔了出去。
已经进了山,她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进行无畏的周旋,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见到念顾。
在她扔完手机后,没一会儿,丛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温如许在农村生活过,很清楚那种声音是由什么发出来的。
她僵硬缓慢地转过身,果然看到一条蛇在草丛里蠕动。
刹那间,温如许身体都绷紧了,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就在这时,突然砰的一声,那条蠕动的蛇不动了。
温如许根本来不及反应,只觉有一股凛冽的风从耳畔吹过。
紧跟着,一道带有东南亚口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:“跟上来。”
温如许僵硬地转回身,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背影。
看背影男人年龄不大,估计也就二十来岁,一头褐色卷发,右边耳垂戴着黑色耳钉。
温如许没说话,默默地跟上去,男人走得很快,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。
跑了一阵,她实在跑不动了,不得不停下喘气。
男人也停了下来,转身看向她,朝她伸出五个手指:“五分钟。”
温如许听懂了他的意思,允许她休息五分钟。
“谢谢。”她点点头,喘着气坐在了地上。
自从工作后,她很少锻炼,一是没时间,二是没精力,每天下班回到家,只想在沙发上葛优瘫,根本不想动。
现在突然走这么远的路,还是这种没开发的原始森林,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。
温如许坐在地上歇气,顺便打量卷发男人,确切点说应该是男孩,十八九,顶多二十出头的大男孩,还不属于成熟男人的范畴。
卷发男孩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眼睛,很黑,黑得透亮,像河床底下裸露出来的黑色石头。
有着这样一双干净眼睛的人,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,怎么会跟着赵明权混呢?
不过也说不准。
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但是干净的窗户里面未必就是干净的屋子。
还有句话叫:马屎外面光,里面一包糠。
人的长相和内心,并不成正比。
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。
卷发男孩一分都不多给,手一招,酷酷地说:“走。”
温如许站起身,颤抖着腿继续往前走。
男孩将她带进一座木屋,让两个女人对她进行了全身检查,确定她身上没有定位器,这才带着她继续上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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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人山上的基地,原本是魏承毅的,在魏承毅逃去北美后,白家二爷白文豪便占据了这里。
赵明权一出狱就联系了白文豪,并找他租借了野人山基地,一方面是躲避国内的追捕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约见韩宗良。
将男人请进屋,赵明权恭敬地笑道:“四爷,您请上座。”
男人毫不客气地坐到上首红木椅上,右手搭在一旁的红木桌上,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。
赵明权坐在他左下方,笑着问:“四爷觉得叶江那小子死了没?”
“叶江。”男人语气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,忽地笑了下,锐利的凤眸噙着风雪看向赵明权,“赵公子难不成又是在试我?”
赵明权慌忙站起身:“四爷,您误会了,我绝不敢再有那种心思,只是想确定叶江……”
男人冷笑着打断他的话:“赵公子这是不相信我韩宗良了?”
赵明权低下头:“不敢,韩四爷的能力,大家有目共睹,我绝不敢质疑。”
男人冷笑着问:“既然不敢质疑,为何要反复问?”
赵明权不再说话,说多错多,此时他只能沉默以对。
男人喊了声:“哈姆扎。”
守在外面的哈姆扎走进屋。
男人吩咐:“把见面礼送给赵公子。”
哈姆扎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走了出去,没一会儿,端着一个银色金属盒子进来。
“拿去!”哈姆扎冷着脸把银色金属盒递给赵明权。
赵明权恭敬地接过银色金属盒:“多谢四爷。”
男人冷声说:“盒子里是叶江的残骸,赵公子现在就可以找人进行dNA比对,如果不是叶江,我韩宗良任你处置。如果是……”
说罢男人站起身,走到赵明权跟前,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按在赵明权头上,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明权。
“赵公子,如果验证出来,盒子里的残骸是叶江,你该怎么向我赔罪?”
赵明权端着银色金属盒的手微微颤抖,只觉天灵盖隐隐作痛。
男人拍了拍他的头,语气淡淡地说:“既然赵公子这么想赌,那我们就赌一把,看这残骸到底是不是叶江的?敢赌吗?”
赵明权没说话。
男人嘴角冷勾,笑得阴冷又邪狞:“为了让赵公子信服,我只能奉陪与你赌一把。赵公子要是赌输了,剁一只手,不过分吧?”
赵明权正想拒绝,门外传来一道声音:“权哥,人带到了。”
赵明权松了口气,随即展颜一笑:“四爷,我让人给您送的礼物到了。”
男人眯了眯眼,笑得越发阴冷:“哦?是吗?”
赵明权把盒子随意放在一旁,转身对门外的人说:“带进来。”
温如许跟在卷发男孩身后走进屋,一进去便愣住了。
她怔怔地看着面前头发灰白的男人,眼泪瞬间盈满眼眶。
赵明权笑着看向男人:“四爷可满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