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承漪张口道：“我没怀孕。”
此言一出，暖阁内瞬间一静。
郁攸迟意外地抬头，“你专程来，只是为了解释这事。”
宋承漪自己也愣住了。
澄清这莫须有的孕事，竟成了最紧要的事情吗？她怕郁攸迟误会什么？
她懊恼地咬了下唇瓣，急忙补充道：“也不是，只是，想先和你说一声，那曹梓根本连脉都没有把过，他都是胡言乱语的，你没有信吧？”
郁攸迟一脸平静地颔首，“我自然不会信。”
别说是曹梓，就算是宋修懿亲口说她有孕，他断然不会信。
他选择顺水推舟，一则让宋府上下对她多添几分照拂，二则让那宋修懿，也能因此少些痴缠的念想。
宋承漪见他神色笃定，悬着的心回落，望着他沉静的眼。
“但我想着，上回皇后给了我助孕的药，若能借此迷惑皇后一二，于我们而言，或许也算一桩好事。”
郁攸迟道：“宋老夫人在皇后面前所言，并不是想要帮你遮掩，宋家上下都以为你有孕，阿漪是怎么瞒过宋修懿的？”
依照宋修懿的医术，定不会误诊。
宋承漪睫毛微颤道：“回到宋家后，我刻意避开了兄长的诊脉，并未让他近身。”
这期间没少伤了兄长的心，她蹙了蹙眉尖。
郁攸迟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赞赏，“甚好，离宋修懿越远越好。”
宋承漪道：“我还有件事。”
郁攸迟的眼神未有偏移，手掌却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，隔着薄薄的衣料，熨帖在肚脐的位置。
“你说。”他应道。
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宋承漪肌肤微麻，腰肢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。
她强自集中精神，接着道：“永安侯出征那日，你被五皇子扣在大理寺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郁攸迟的指腹在手感似羊脂玉的肌肤上轻划了一下，惬意地道：“封宸安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，定是想要我受些罪，但他失策了，说来还要感谢阿漪。”
“谢我？”宋承漪愕然，不解其意。
郁攸迟道：“因为严忠翻了口供。”
宋承漪细细琢磨了会儿，严忠一向视郁攸迟为眼中钉，怎么会临阵倒戈改了口供，还与她有干系。
她的眼眸亮了些，问道：“是青鸾，对不对？”
郁攸迟道：“青鸾如今在严夫人面前，确是极得脸面的人物，但我以为，一个人短时间有这么大的变化，必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。”
宋承漪赶紧道：“我并未刻意指点她什么，只是机缘巧合下，帮她看清了些许情势，让她明白如何做能保全自身，甚至博得一线生机。”
郁攸迟忽而单腿跪在软榻上，整个人侧身压向了她。
他的眸色深了深，“阿漪当真看清了现在的情势吗？”
宋承漪被骤然拉近的距离扰得心跳微乱，“如今朝堂后宫，崔皇后与五皇子看似掌控大局只手遮天，但我隐约觉得皇上他，兴许还留有后手，说不准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。”
郁攸迟被她蹙着眉，绞尽脑汁思虑局势的样子逗笑了，他唇角勾起，而后轻轻的呵气。
她胸口处缀着的雪白羽毛被他的气息一拂，摇曳飘动。
一阵细密难耐的痒意自锁骨蔓延，宋承漪顿时痒得缩起了肩膀。
郁攸迟垂首，与她一块看着那些浮动飘摇的羽毛，“阿漪说的不对。”
“我说的不对？”
她的分析有误？局势竟另有转机？
宋承漪眸子瞪圆，期盼地问：“夫君还有什么高招？”
郁攸迟抬眼，眸底映着她期待的模样，慢悠悠地道：“我说的是情事，而非情势。”
宋承漪懵懂片刻，才领悟这两个词天差地别的含义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脱缰的话题拽回正轨，摆出肃然的表情。
“我还有一计策未说。”
“哦？是何妙计？”郁攸迟显然不太在意她的妙计。
说话间，已不止于用眼睛看，手掌也探了上去。
宋承漪咬住唇，推搡他，不满地道：“你、你正经些！”
她被那四处点火的手惹得又羞又恼，呼吸都急促了几分，“我在同你说正经要事。”
郁攸迟捉住她胡乱推拒的手，攥在掌心。
“你可是想说，皇后曾赐你一瓶毒药，命你暗算于我，而你佯装得手，将皇后糊弄了过去，而今夜我即将毒发，你想让我将错就错，佯装中毒，演一场戏给他们看？”
宋承漪彻底怔住：“.......你都知道了。”
郁攸迟道：“只是我好奇，阿漪为何要顺着他们的心意行事？”
敌强我弱，不是要顺着他们的心意，而是在自救。
宋承漪定了定神，“夫君难道不觉得，先让他们以为计谋得逞，在最后一刻，叫他们看到一切轰然崩塌，是很美妙的事情吗？”
郁攸迟望着她眸底闪烁的光，那光芒衬得她整个人灵动可爱至极。
“阿漪说的倒有几分道理，但眼下我觉得，有更美妙之事。”
男子眼神沉黯得嗜人，加之不规矩的小动作，宋承漪已非吴下阿蒙，知道他的心思。
宋承漪的事都还未说个明白，她接着道：“五皇子在春荣楼有眼线，你是不是先安排妥当了。”
郁攸迟动作微顿，“阿漪怎知我能安排妥当？”
宋承漪从鼻间轻哼了一声：“那个青青，不就是你的人么？”
郁攸迟失笑，指尖惩罚性地在她腰间软肉上轻掐了一下，“什么叫我的人，只是为我办事的下属。”
宋承漪被他掐得腰一软，“她同时也是五皇子的眼线，对不对？一人身负两主？”这才是她真正要确认的关键。
郁攸迟到这时，才真正地惊讶了，“阿漪是如何看出来的？”
宋承漪迎着他探究的目光，“毕竟我也是做双面细作的人，当然有不俗的眼力了。”
“阿漪岂止是眼力不俗，全身就没有俗气的地方。”郁攸迟不吝啬夸奖，手指也在他最爱的地方来回流连。
宋承漪被他揉捏得气息急促，抓住在羽毛之下的手。
“你......你还没告诉我......那日五皇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