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门开启,宫灯摇曳,内殿暖意融融,与外头的夜风形成鲜明对比。
皇上早已等在正厅,一见楚砚昭来了,脸上立刻堆起笑容,慈爱中带着几分急切,连忙冲她招手:“灵儿,快来,快过来。”
楚砚昭赶紧松开二皇弟的手,提起裙摆,小跑着上前。
裙角带起一阵轻风,脚步轻快而谨慎。
“灵儿,”皇上握住她的手,掌心温热,语气中满是期盼,“音音病了,高烧不止,太医们束手无策。你种的那些神奇草药,能治好她吗?为父知道你一向聪慧,若真有办法,尽管开口,无论什么药材,朕都给你找来!”
楚砚昭听见皇上这话,脑子里突然闪过二皇子刚才悄悄对她说的那番话——“若他求你救治,你也不必立刻答应,先看看局势再说”——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记忆里。
她心头一震,忍不住微微侧过头,目光悄悄落在二皇子身上,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。
二皇子脸色还算平静,眉宇间没有一丝慌乱,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他不慌不忙地回望着她,眼神温和却深不可测,像是湖面下的暗流,表面波澜不惊,实则涌动不息。
可那眼神里分明透着一丝警告,像是一根无形的线,悄然勒紧了她的思绪。
那是一种无声的提醒:别忘了我之前交代过你什么,别轻举妄动,更别心软。
三皇子看楚砚昭迟迟不开口,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样子,心中焦急万分,生怕延误了救治时机。
他赶紧往前走了一步,脚步略显急促,语气也变得急切而恳切地说:
“灵儿,音音现在病情真的很重,已经整整三天水米未进了,饭一口都吃不下,药喂进去没多久就全吐了出来。太医们束手无策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。不管以前有过什么误会,好歹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,也当众向你道歉了。你也别再计较了,看在往日情分上,快救救她吧!”
“三皇弟,你这话就说偏了。”
二皇子立马接过话,声音不高,却清晰有力,像是一把利刃,精准地切入对方话语的破绽。
“灵儿还没表态呢,你就一口咬定她是不肯治人,心里还在记仇?这岂不是在逼她做选择?要是待会儿她真治不好音音,是不是就要被你说成心胸狭窄、不肯饶人了?到那时,你的‘好意’岂不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?”
“二皇兄,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!”
三皇子眉头紧皱,脸色微变,急忙辩解道,“我只是希望灵儿能出手相救,根本没有别的意思!”
“嘴上没说,意思还不是明摆着?”
二皇子冷笑一声,语气冷淡却不失礼数,“谁听不出来啊。一句‘别再计较’,就把所有过错推到了她身上。若是她不救,便是无情;若是救了,便是理所应当。三皇弟,你这话说得可真是高明。”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唇枪舌剑,互不相让,火药味越来越浓,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焦灼的气息。
眼看就要吵起来,殿内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。
皇上眉头微微一皱,龙袍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座椅扶手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。
他正要开口训斥,以平息这场无谓的争执,太子却抢先轻咳两声。
那咳嗽声不大,甚至可以说很轻,却带着一种沉稳而威严的节奏,像是敲击在人心上的鼓点。
众人顿时一静,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。
太子虽未言语,但那两声咳嗽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——再闹下去,休怪我不讲情面。
皇上没再理他们,转而笑着看向楚砚昭,语气柔和了许多,仿佛方才的争执从未发生。
“灵儿,你能治得好音音吗?”
他关切地问道,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,“她现在病得很厉害,汤药喂进去都会吐出来,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。朕记得你种的那些草药特别灵验,上次宫里闹瘟疫,你拿出来的几株紫心莲就救了好几个人。能不能拿点来用用?只要能救她性命,你要什么都行。”
“她不能碰那些灵植。”
楚砚昭摇头,语气坚定而冷静,“那些灵植蕴含灵气,普通人贸然接触反而会引动体内阴邪之气,加重病情。音音现在的状况,已经经不起任何外力刺激了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皇上担忧的神色,又补充了一句:“不过皇上爹爹别担心,我能治好她。只是不需要用灵植罢了。”
二皇子听了这话,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:唉,白叮嘱了,压根没用上。
她明明知道局势复杂,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。
但……
她为什么说不能用灵植?
难道跟皇后不能戴香囊的原因一样?
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?
他目光微沉,心中迅速思索着可能的关联,却没有表现出来。
皇上一听能治,顿时眼睛一亮,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,追问道:“真的没问题?你可别勉强自己。若是有难处,尽管说出来,朕一定为你解决。”
“嗯。”
楚砚昭点点头,神情认真,眸光清澈而坚定,“我有把握。只是需要一点时间,还有安静的环境。”
接着她闭上双眼,深吸一口气,嘴唇微动,缓缓念出一段古老的驱邪避疫口诀。
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有力,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,在殿内回荡。
念罢,她睁开眼,指尖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,如同晨曦初照般柔和。
她轻轻将指尖点在楚音音的额头上,动作轻柔得像是拂去一片落叶。
那一瞬间,一股温暖的气息自指尖流入楚音音体内,似春风化雪,悄然驱散了缠绕在她身上的阴寒之气。
“好了。”
楚砚昭收回手,轻声说道。
“这……就好了?”
皇上一脸惊讶,半信半疑地看着躺在榻上的楚音音,又看了看楚砚昭,“就这么一点,什么药也没喝,什么符也没贴,病就好了?”
他捋了捋袖子,伸手摸了摸楚音音的额头。
原本滚烫如火的温度,此刻已恢复如常,甚至还带着一丝清凉之意。
只一下,就笑了:“好!好!好!朕的灵儿简直是神仙下凡!父皇该赏你些什么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