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早班的护理员闻声凑过来。“怎么了央吉？丢什么了？”
“是一盒冻疮膏！”央吉叹了口气，眉头紧锁，“昨天刚去药房申领的，还没来得及给他用就不见了。”
站在人群外围的夏小棠心里咯噔一下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。
她咬住下唇，默默低下头整理推车，不敢作声。
楼道里渐渐热闹起来，央吉还在不住地嘟囔：“这申请一次多不容易啊，药房那边还要写说明...”
这时护理长闻声走来，严肃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报告护理长，”央吉立即站直身子，“612的手冻伤了，我昨天刚给他申请的冻疮膏，还没用就不见了。我怀疑是他在楼道里活动时不小心掉在哪里了...”
说着，央吉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安静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许湛。
护理长走到许湛面前，轻轻执起他的双手。当看到他手背上明显的冻疮和裂口时，她的眉头微微蹙起：“这冻得可不轻啊...户外活动时要注意防护。”
她转身对央吉说：“别着急，再去药房申请一次试试。不行就跟人家说说好话。这次记得做好登记。”
夏小棠站在人群中，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人群，直直地望向许湛。
就在这一瞬间，许湛也正抬眸看向她。
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闪过一丝只有她能读懂的、带着些许狡黠的温柔。
夏小棠慌忙别开视线，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
她终于明白，那盒冻疮膏，是他用怎样的方式为她换来的。
……
临下班前，夏小棠在楼道尽头瞥见许湛的身影，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楼梯间。
她一把抓起他的手——果然，两只手都生了冻疮，通红的手背上还有一处破溃。
“你……”她声音哽住了，眼眶瞬间泛红，“干嘛要这样？”
许湛只是静静看着她，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：“不疼。”
夏小棠将他的手捧到唇边，轻轻吻了吻那处伤口。“不许再这样了……”她嘟囔着警告，话出口才惊觉语气里藏不住的娇嗔。
许湛顺势用掌心抚过她的脸颊：“你的手涂药了吗？”
她点点头，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掏出半管药膏：“我特意留了一半，你拿着。”
许湛没有推辞，将还带着她体温的药膏紧紧攥在手中。
夏小棠探头确认外面没人，正要拉他离开，却被他反手拽回身前。他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，目光灼热得让她无处躲藏。
心跳如擂鼓，她太清楚他此刻想要什么。红着脸踮起脚尖，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许湛这才满意地松开手，目送她仓皇离去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，他才摊开掌心，看着那半管药膏，唇角无声扬起。
此刻的他什么也给不了她，这管药膏，竟成了他唯一能给予的温暖。
连续两天，他特意将手冲了冷水，裹着湿毛巾伸进零下的窗外。刺骨的寒意也没能让他退缩。
这份爱或许笨拙，却从不曾改变。
……
那天以后，夏小棠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隐秘的欢欣里。
她的脚步变得格外轻快，穿梭在走廊时，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，连眼梢都染着明亮的光彩。
那是一种被人在乎、被人小心翼翼珍视着的感觉，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温暖，让她整个人都焕发着不一样的神采。
“夏小棠！”护理长唤住她。“633护理员请假了，你去顶两天。”
“好！”她应声答应下来。
633是一个伤了腿的小伙子。平时跟许湛一样不爱说话，甚至不爱出来，总是望向窗外发呆。
“今天天气这么好，我们出去走走吧，总闷在房间里不利于恢复”夏小棠柔声劝慰着633。
小伙子起初仍是抗拒，低着头不说话。
但夏小棠极有耐心，就站在门口，轻声细语地劝说着，脸上是那种温暖的极具感染力的笑容。
最终，他还是拗不过，被她半扶半劝地拉出了房间。
小伙子有一条腿使不上力，走路有些跛，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夏小棠身上。
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和前臂。
夏小棠身材纤细，支撑着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显然有些吃力，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倾斜，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，每一步都走得很慢、很稳，不时轻声提醒：“小心台阶”、“慢一点，不着急”。
她微微侧着头，专注地观察着小伙子的步态和表情。
总是温柔的鼓励。“对，就是这样，很棒。”
就在这时，许湛从房间走出来，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他的脚步倏地停住，目光先是落在夏小棠泛红的侧脸上，继而死死盯住了那只紧抓在她纤细手臂上的手。
那只手的存在，像一根刺扎进他的眼里。
当他看到夏小棠脸上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时，一股陌生的灼热感猛地窜上心头，烧得他喉咙发紧，胸腔窒闷。
他的唇线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，下颌角的线条也绷得棱角分明。
夏小棠抬头看到他，立刻察觉到他眼中的不悦——他好像又生气了…
她不敢在这时招惹他，急忙扶着633拐向另一条走廊，匆匆离开了他的视线。
......
当晚，夏小棠特意与人调了班，主动申请了夜班值守。她太了解许湛了，知道他此刻定是在生闷气，必须今晚就去安抚他。
待走廊终于归于寂静，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许湛的房门。
一进门，就惊讶地发现床上空无一人，被子散乱地摊开着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。夏小棠心头一跳，蓦然回首——
只见许湛正悬在房顶的金属管道上，双臂肌肉紧绷，一下一下地做着引体向上。
察觉到她的到来，他手臂一松，轻盈落地。
满头大汗地朝她走来，胸膛因剧烈运动而急促起伏。
夏小棠上前，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汗湿的坚实胸肌…
“你...”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，“今天是不是生气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