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小棠抢先说道：“那天…我太着急了，不该那样对你…对不起…”说着，她眼里就泛起泪光，在台灯下晶莹闪烁。
许湛摇头，声音低沉：“不怪你…是我不好，害你受那么多苦…”
他轻轻拿起她的手，指尖抚过她手背上冻出的红痕，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虎口处因除雪磨出的水泡。“疼吗？”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。
她只觉得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得伤口处微微刺痛，却反手握住他的手，轻轻摊开。
这才发现他的手掌和指腹布满了浅黄色的茧子，触感坚硬。
她的指尖细细抚过那些茧痕，声音带着心疼：“怎么弄的？”
许湛轻笑，语气淡然：“炼的！”
看着夏小棠蹙起的眉头，他解释道：“体力锻炼到极致，就可以弱化躯体的异常反应。”
夏小棠凝视着他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确实健硕了许多，肩背的线条更加分明，也难怪早晨会看到他时，会都是汗水。
慢慢地，四只手交握在一起，指尖相触，体温交融。
又是一阵沉默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理解与疼惜。
那些冻伤、水泡、茧子……都是他们各自在黑暗中摸索，却始终心向彼此的证明。
“小棠…谢谢你回来找我…”许湛抬起头，眼神里溢满温柔。
夏小棠不由自主低抚过他的脸庞，“如果我不回来了呢…”
“那我就去找你！”他眼神坚定！
“真的？”夏小棠眼睛闪过光芒。
许湛倾身离她近了一步，两人呼吸离得很近很近。“小棠，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……”
那一天…看到她冒着风雪为他而来…他的心都快化了…
夏小棠忽然大颗眼泪掉下来，“许湛…对不起……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…你之前受了很多委屈…”
“那…你还一直爱我？”此刻，他顾不得自己受过怎样的委屈，只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。
夏小棠一下扑进他的怀里，“我爱你…我好爱你…许湛，我再也不会…放开你了！”她哽咽着揪住他的衣襟。
许湛叹喂一声。将她深深拥入怀中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，手臂收得那样紧。“小棠……”
许湛的怀抱温暖而有力，夏小棠将脸埋在他胸前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，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心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敏锐地感觉到他脖颈的肌肤有些凉。
“冷吗？”她退出他的怀抱，往床铺里面挪了挪，腾出一块地方，示意他坐到床上来。脸颊不自觉泛着红晕。
许湛却在这时站起身，温柔地抚过她的发梢：“我该回去了。”
夏小棠眼底掠过一丝失落，却清楚地记得上次留他过夜险些酿成大祸。
她顺从地点头，跟着站起身：“路上小心……”
她的手仍牵着他的衣袖，舍不得放开。
他走到窗前，夜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。“走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。
“嗯……”她终于松开手，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。
就在她以为他要离开时，许湛忽然转身，双手捧起她的脸，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克制而滚烫的吻。他看上去很紧张，呼吸不稳：“等我。”
未等她回应，他已利落地翻出窗外，身影迅速隐没在夜色中。
夏小棠怔怔地抚上唇角，那里还留着他唇瓣的触感。
月光洒在空荡荡的窗台，而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满溢。
她的许湛…快回来了…
……
夏小棠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复。她本就是护理组的，调回原岗位本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然而，护理长却驳回了她照顾612病房的请求。
“央吉接手后，612的情况确实在好转。”护理长翻看着记录，语气平和却不容商量，“这时候换人，对病人恢复不利，也难免会落人口实。”
夏小棠垂下眼帘，轻轻点头。这个结果，她心底早已预料。
“我理解。”她轻声应道，声音温顺，“我会做好分内的工作。”
于是，夏小棠被安排负责楼层的日常值班和机动支援。
哪个区域需要人手，她就去哪里；哪位同事需要协助，她随时待命。这种流动性的岗位，反而让她在一天之中，拥有了许多与许湛“不期而遇”的机会。
每一次在楼道里擦肩，他们的目光都会短暂交缠，完成一次只有彼此懂得的无声交流。
夏小棠每次经过他的房间，总会下意识地朝门上的观察窗投去一瞥。
而他，似乎总在她目光抵达的瞬间有所感应，抬眸望向门外，那神情仿佛已等待了许久。
这天晚上，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安静。
夏小棠抱着一摞刚消毒好的干净床单，正准备送往储物间。
脚步声自身后响起，很轻，她却立刻辨认出来。
是许湛。
他看似寻常地从她身旁走过，就在交错的那一瞬，他的手却极其敏捷而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夏小棠心头一慌，下意识地想抽回手，生怕被随时可能出现的旁人看见。
然而，她随即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被塞入了掌心。
“是什么？”她压低声音，疑惑地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。
“冻疮膏。”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，气息温热，“藏好，别让人看见。晚上记得抹上。”
他还是那样细心……夏小棠忍不住眼眶发红，她的冻疮确实又红又痒。反复了好几天了…
“你……从哪儿弄来的？”她忍不住轻声追问。
许湛没有回答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便迅速松开了手，迈着平稳的步子朝走廊另一端走去。
几乎同时，远处传来了几个病患和护理员的说笑声，由远及近。
夏小棠立刻将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小盒子攥紧在手心，藏入工作服口袋，抱着床单继续前行。
第二天一早，夏小棠刚换上工作服，就听见护理站传来央吉焦急的声音。
“就是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盒，这么小一个！“央吉比划着，语气里满是懊恼，“肯定是612昨天在楼道里不小心弄丢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