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，新居里只余一盏床头灯，在两人中间晕开一小圈暖黄的光晕。
他们各自躺在并排的单人床上，中间隔着一步之遥，也隔着那盏小小的灯。
“许湛…”夏小棠侧身看向他，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轻柔。“我关灯了啊…”
“嗯，关吧。”许湛转过身来，声音平静，“我现在不怕黑了。”
夏小棠的唇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弯起，她伸出手，精准地按灭了那盏小灯。
黑暗温柔地笼罩下来，只有窗外细微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。
静默了片刻，许湛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小棠，其实…你从来就不怕黑，对吗？”
最近，随着记忆的复苏，许多过往的细节愈发清晰。
他忽然意识到，每一次身处黑暗，她口中虽说着“害怕”，但每次纤细的手指却总是率先、坚定地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。
夏小棠的心轻轻一跳，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，没有应声。
“你学的那些心理学，”许湛的声音里轻松，“原来都用在我身上了。”
被他戳穿，夏小棠在黑暗中轻声坦白：“一开始学…确实是想接近你。那时候，谁让你总是不理我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有些低落，“可是…我学了那么多心理学，又有什么用呢？最后还是误会了你，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……”
她的话音未落，身边的床沿轻轻下陷，一个带着体温的身影已然靠近。
许湛的手臂从容地绕过她的腰身，将她揽入自己怀中。
“冷吗？”他低声问，气息拂过她的耳畔。
夏小棠瞬间僵住，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温热的胸膛，“你……”
“小棠，别胡思乱想。”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，“那是我自己的选择。如果当初没有老师，没有你…这个世界上，早就没有许湛了……”
他抬起手，在黑暗中精准地抚上她的脸颊，指腹温热而略带薄茧。
夏小棠抬起头，努力在黑暗中分辨他的轮廓，他的眼睛异常明亮，像蕴藏着星辰。
“嗯…”她哽咽着，“我就是想到你受的那些苦…这里，”她抓住他的手，按在自己心口，“好疼……”
未尽的言语，被一个突如其来却无比温柔的吻封缄。
这个吻不带有丝毫侵略性，只有无尽的怜惜与抚慰。
他轻柔地含吮着她的唇瓣，那轻浅而温热的呼吸交织在她的鼻息间，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，将她紧紧包裹。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下同样剧烈的心跳，以及那份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滚烫温度。
许湛的呼吸骤然沉重，他翻身将夏小棠笼罩在身下。
这个吻不再是试探，而是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，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，坚定地加深。
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唇齿间，带着灼人的温度，与她纠缠。
夏小棠在他身下微微战栗，感受着他滚烫的胸膛紧贴着自己，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对彼此的渴望。
她只感觉浑身燥热，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许湛离开她的唇瓣，在她的耳畔，脖颈烙下深深的痕迹，“小棠…我好想你…好想你……”他的声音颤得令人心悸。
她的手搂住他的头发，轻声低唤，“我也想你…好想你…”
吻…一路下滑，当胸前的扣子被解开…滚热地大掌覆上来…
夏小棠忽然惊醒，她按住他绷紧的肩膀，“许湛...不要...”
“停下...”她声音近乎哽咽。她知道现在还不行...
身上的人，喘息着停住，呼出的热气让她胸前肌肤微微颤栗。
黑暗中，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。
许湛也惊觉自己的失态——他还是个病人，万一让夏小棠怀孕了，受苦的是她...他太自私了...
过了好半天，他从她身上起身，翻身下床。“对不起...”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夏小棠不知道许湛去了哪里，慢慢起身，循着细微的水声走过去。
透过门缝，她看见许湛站在水槽前，正用瓢舀起冰凉的水，一瓢一瓢地从头顶浇下。
水珠顺着他紧绷的背脊滑落。
他浇得那么急，那么狠，仿佛要用这刺骨的冰凉浇灭体内翻涌的火焰。
夏小棠的泪水无声滑落。
此刻的许湛还没有恢复。即便在情动难抑时，也宁可伤害自己来保持克制。
这十年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，分离的日子太长。
即便是夫妻间最亲密的事，也仅有过两次——一次是许湛出国前生涩笨拙的探寻，一次是在戈壁滩上近乎绝望的沉沦。
他们从未像寻常夫妻那样，在安稳岁月里好好享受过彼此的温存。
想到这里，她的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疼。
当许湛回到卧室时，夏小棠已经重新躺好，只留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。
他的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，身上散发着清凉的气息。
他看了她一眼，唇角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，眼神已恢复了清明。
“睡吧。”他轻声说，伸手关掉了那盏小夜灯。
黑暗中，他们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，却都能听见对方轻柔的呼吸。
这一步之遥，是许湛给自己设下的最后防线，也是他对夏小棠最深的珍重。
……
晨光熹微，许湛率先醒了。
他睁开眼，静静看着光线中浮动的微尘，听着夏小棠平稳的呼吸声。
这是他这些年来，少有的安宁清晨。
夏小棠还睡着，蜷缩的姿势像个孩子。
他轻轻起身，没有惊动她，又将被子帮她仔细掖好。
走到窗边，并未完全拉开窗帘，只掀开一角，让晨光不至于打扰她的睡眠。
轻手轻脚地拿上暖壶和饭盒，便径直去了食堂。
等他提着温热的早饭回来时，夏小棠还没醒。
他将粥和小菜仔细摆好，米香在室内缓缓弥漫开来。
这时，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。
夏小棠头发有些蓬松。
她看着他站在桌前的背影，眼神还带着刚醒的朦胧：“怎么起这么早？”
“睡不着了。”他转身，递过一杯温水，“去洗漱吧，早饭打回来了。”
她接过水杯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。温暖在瞬间传递。
餐桌上，小米粥冒着热气，旁边摆着简单的小菜。
他们相对而坐，在晨光里安静用餐。偶尔抬头，目光相遇时便相视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