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影阁内,几日禁足,非但没能磨平谢清的棱角,反而让那股被困的焦躁和怒火如同被不断加压的火山,濒临爆发。
彩珠打听来的消息有限,只说阮郁近日似乎忙于公务,常外出晚归,而林婉儿自那日回府后便闭门不出。这模糊的信息非但不能让谢清满意,反而更添烦躁。她像一头被无形锁链拴住的猛虎,每日对着院墙龇牙,恨不得将其撞个粉碎。
“小姐,您……您真要出去啊?”彩珠看着谢清换上一身更利于行动的深色窄袖胡服,将长发利落束起,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跃跃欲试的狠厉,吓得声音都变了调。“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侍卫,是公子亲自调来的,据说身手不错……”
“身手不错?”谢清嗤笑一声,活动了一下手腕,关节发出咔哒轻响,“正好,老娘骨头都快生锈了,拿他们活动活动筋骨!”
她根本不屑于用什么计谋悄悄溜出去。在她谢清的字典里,没有“潜行”,只有“碾压”!阮郁不是让她禁足吗?她偏要光明正大地打出去!看他能奈她何!
时辰已近黄昏,暮色渐合,为她的行动更添了几分不管不顾的决绝。
她大步流星走向院门,那两个奉命看守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,拦在门前,神色严肃:“谢小姐,公子有令,您不能出去。”
谢清停下脚步,目光如冷电般在两人身上一扫:“让开。”
“恕难从命。”侍卫态度强硬。
“好,好的很!”谢清怒极反笑,不再废话,身形猛地前冲,左手如闪电般探出,直抓向左侧侍卫的手腕,同时右腿带着风声,狠狠扫向右侧侍卫的下盘!
她动作快如鬼魅,力道刚猛无比!那两个侍卫显然没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,而且一上来就是如此狠辣的近身搏击招式!左侧侍卫手腕被擒,剧痛传来,闷哼一声,力道一松。右侧侍卫仓促间抬腿格挡,却感觉像是被铁棍扫中,小腿一阵酸麻,踉跄后退!
谢清得势不饶人,抓住左侧侍卫的手臂顺势一拧一送,将他整个人撞向右侧那个尚未站稳的同伴!两人顿时滚作一团,撞在门框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
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!
谢清看也没看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两人,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冷哼一声,一脚踹开那扇本就因撞击而摇摇欲坠的院门!
“哐当!”
门板撞在墙上,发出更大的声响,在渐暗的暮色中传得老远。
她如同战胜的将军,昂首挺胸,踏出了疏影阁的院门。身后是挣扎着想要爬起、却又因剧痛和惊骇而暂时无力阻拦的侍卫,以及吓得面无人色、躲在廊柱后瑟瑟发抖的彩珠。
目标——清晖院!
她不是去找阮郁吵架的,至少不全是。她要去找个“说法”,更要看看,她打了他的人,闯了他的禁令,他能把她怎么样?!有本事他就真动家法!她倒要瞧瞧,这阮府的家法,能不能打断她谢清的骨头!
她一路横行无忌,遇见的丫鬟仆妇无不吓得避让三尺,如同见了瘟神。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——谢家大小姐打伤侍卫,强闯出院了!
清晖院近在眼前。院门紧闭,但里面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。
谢清毫不客气,抬脚就踹!
“阮郁!你给我出来!”
院门被她踹得砰砰作响,木屑纷飞。
玄墨带着几个护卫从院内迅速冲出,拦在门前,神色凝重:“谢小姐,请止步!公子正在处理公务,不见客!”
“处理公务?”谢清双手叉腰,声音清亮,带着十足的嘲讽,“是处理怎么当缩头乌龟的公务吗?让他出来!今天不把禁足的事说清楚,老娘拆了你这清晖院!”
她声音极大,确保院内书房里的人绝对能听见。
就在这时,书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阮郁站在门口,暮色将他月白色的长袍染上淡淡的灰影。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,此刻如同结了冰的寒潭,冷冷地注视着门外嚣张跋扈的谢清。
他目光扫过地上挣扎着跟过来、却不敢上前的两个狼狈侍卫,再落到被谢清踹得留下清晰脚印、摇摇欲坠的院门上,最后定格在谢清那张因为运动和不忿而泛着红晕、却写满挑衅的脸上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所有下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阮郁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风暴:
“谢清。”
“你当真以为,我阮府,奈何不了你?”
这一句,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厌弃的驱逐,而是蕴含着真正怒意和权柄的质问。
谢清与阮郁,这两个本就互相鄙夷、被强行捆绑的男女,在这暮色笼罩的清晖院门前,冲突再次升级,彻底走向了白热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