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末夏初,阳光刺破了太行山最后丝寒意,将金色的光辉洒满了这片重获新生的广袤土地。
阳泉,这座昔日被日寇盘踞的工业重镇,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独立第一旅的心脏和根据地最繁华的中心。高耸的烟囱里冒着滚滚的浓烟,那是兵工厂的土高炉正在日夜不息地冶炼着钢铁;新修的军用公路上,机械化运输营的卡车往来穿梭,将一车车粮食、弹药运往前线;而在城外的“新希望”开垦区,由“八路军牌”拖拉机翻耕过的土地上,绿油油的麦苗正迎风招展。
一切,都充满了力量与希望。
就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之中,一个足以让整个根据地都为之沸腾的、爆炸性的消息,从延安,跨越千山万水,传了过来!
“紧急通报!紧急通报!” “延安总部、太行军区联合代表团,已于今日上午,抵达根据地边缘!请旅长、政委立刻前往迎接!”
旅部作战室里,当通讯兵读出这份电报时,王虎、陈庚、孙德胜等所有高级指挥官,全都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! “延安总部?!”王虎的眼睛,瞪得比铜铃还大,“还是和军区联合的?!这……这是多大的阵仗?!” “难道……”陈庚的独眼里,也闪烁着激动地光芒,“是……是要给我们发奖章了?” “发的奖章,恐怕小不了。”李剑缓缓地擦拭着手中的指挥刀。
三个小时后,阳泉大校场。 这里,早已人山人海,红旗招展。 独立第一旅,下辖四个主力团(旅),外加旅部直属的侦察营、炮兵营、工兵营、教导营、运输营……所有在根据地的作战部队和机关单位,近三万名将士,全员全装,汇聚于此! 这是一股何等恐怖的钢铁洪流! 战士们的脸上,不再有刚参军时的稚嫩和迷茫,取而代之的,是久经沙场、百战余生的沉稳和自信!他们手中握着的,不再是五花八门的“万国造”,而是兵工厂最新生产的、闪烁着冰冷寒光的“太行造·壹式”步枪! 在他们的方阵两侧,是炮兵营那数十门擦拭得锃亮的、缴获和自造的山炮、迫击炮!炮口,直指苍穹! 在他们的身后,是“国际和平医院”和“赤脚医生”组成的、身背红十字药箱的“白色方阵”! 是兵工厂和各个合作社的工人们,组成的“工人方阵”! 是来自根据地各个村庄,手持大刀长矛的民兵们,组成的“人民方阵”!
数万军民,汇聚一堂!那股由胜利、信仰和希望凝聚而成的、冲天的豪情壮志,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层,都彻底冲散!
高台上,林啸天、刘政委,正陪同着几名从延安和军区总部风尘仆仆赶来的高级将领。 为首的,正是太行军区的最高指挥官之一,一位身经百战、威望素着的老首长。
“啸天同志啊!”老首长紧紧地握着林啸天的手,他那双睿智的眼睛里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动和赞赏,“我从延安一路走来,看过了你们的医院,看过了你们的学校,看过了你们的兵工厂……我,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啊!” “谁能想到!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!你们,竟然就在敌人的心脏地带,给我们硬生生地,打下了这么大的一片家业!还造出了我们太行山自己的枪和炮!” “你们,了不起!你们,创造了奇迹!”
“首长过奖了。”林啸天立正敬礼,声音沉稳,“这,都是我们牺牲的弟兄们,用命换来的。是根据地几十万父老乡亲,用血汗,浇灌出来的。”
“说得好!”老首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但是!有功,就要赏!有奇迹,就要让全中国,都知道!” 他缓缓地走到高台的最前方,面对着台下那数万双炙热的、充满期盼的眼睛。 他从警卫员手中,接过一份盖着延安总部鲜红大印的、沉甸甸的文件。 整个校场,在这一瞬间,变得鸦雀无声。 针落可闻。
“我宣布!” 老首长的声音,洪亮而又庄严,通过刚刚架设好的高音喇叭,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! “中国共产党中央军-委、八路军总部、太行军区联合命令!”
“鉴于!原独立第一旅,在林啸天、刘政委等同志的卓越领导下,转战晋中,鏖战平原!内修政-治,外慑强敌!于‘反扫荡’、‘反封锁’、‘夏季攻势’等一系列重大战役中,屡建奇功,歼敌数万,缴获无数!” “……成功开辟了拥有近百万人口、工农体系完备的晋中战略根据地!极大地,动摇了日寇在华北的统治根基!” “……其功,彪炳史册!其绩,当为全军表率!”
“为适应当前日益壮大的革命形势,为迎接即将到来的、最终的战略大反攻!经中央军-委与总部研究决定——”
老首长深吸一口气,他高举起那份文件,用尽全身的力气,发出了那声足以载入史册的、惊天动地的咆哮!
“——兹!将原‘八路军太行军区独立第一旅’,正式扩编为——” “——‘八路军晋中军区独立第一师’!”
“轰——!!!!!!!!!”
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,引爆了一颗航空炸弹! 整个校场,在经历了短暂一秒钟的、死一般的寂静之后,瞬间,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如同山崩海啸般的、疯狂的欢呼声!
“师!我们是师了!!” “他娘的!老子……老子竟然成了正规师的兵了!”
王虎,这个在尸山血海里杀了几进几出的铁血悍将,在这一刻,再也抑制不住!他一把抱住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陈庚,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男人,像个孩子一样,又蹦又跳,嚎啕大哭! “独眼龙!你听到了吗?!是师啊!是师啊!” “听到了……听到了……王老虎……”陈庚的独眼里,也流淌着滚烫的热泪,“我们……我们做到了!我们,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了!”
台下,数万名将士,将手中的钢盔、步枪,奋力地抛向了天空! “独立第一师!万岁!” “八路军!万岁!” “林师长!万岁!”
欢呼声,如同实质的音浪,一波接着一波,几乎要将整个阳泉城的天空,都彻底掀翻!
“安静!” 老首长再次抬起手,压下了欢呼。他的脸上,也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。 “任命!”
“兹任命——林啸天同志!为‘八路军晋中军区独立第一师’,师长!兼,政治委员!”
“哗——!” 掌声,再次雷鸣般响起!
“任命——刘政委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副政治委员,兼政治部主任!” “任命——王虎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副师长,兼第一团团长!” “任命——陈庚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副师长,兼第二团团长!” “任命——李剑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参谋长,兼师部情报总局局长!” “任命——常玉坤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副参谋长,兼第三团(原常玉坤旅)团长!” “任命——孙德胜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第四团(原攻心团)团长!” “任命——赵志国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后勤部部长!” “任命——赵铁锤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军工部部长!” “任命——秦光同志!为独立第一师总医院院长!” “……”
一个又一个的任命,被庄严地宣读出来! 这标志着,这支从太行山深处走出来的草根部队,已经彻彻底底地,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! 他们拥有了,一支现代化、正规化主力师所应具备的、所有完备的指挥、作战、后勤、情报和工业体系! 他们,已经成为了一股,任何敌人都无法忽视的,强大战略力量!
“现在!授旗!”
随着老首长一声令下! 两名最精锐的警卫员,迈着庄严的正步,护送着一面比旅旗更大、更鲜艳、更威武的崭新军旗,走上了高台! 那面旗帜上,用金线,绣着一行龙飞凤舞、杀气腾腾的大字——
“中国人民八路军·独立第一师!”
“林啸天!”老首长高声喊道。 “到!”林啸天猛地上前一步! “接旗!”
林啸天伸出他那双布满了伤痕、却稳如泰山的大手,从老首长的手中,接过了那面,代表着数十万军民希望、凝聚了无数烈士鲜血的,沉甸甸的军旗!
他猛地转身! 面对着台下,那数万双正狂热地注视着他的眼睛! 他没有说话。 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那面鲜红的旗帜,迎着朝阳,狠狠地,挥舞了起来!
“吼——!!!” “吼——!!!” “吼——!!!”
台下,爆发出了比以往任何一次,都更加雄壮、更加威武、更加发自灵魂深处的,山呼海啸般的怒吼! 这是,对他们新番号的认可! 这是,对他们新师长的,效忠!
林啸天,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。 他缓缓地,将指挥刀,插回了刀鞘。 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肩上扛着的,不再只是一个团,一个旅的生死。 而是,整个根据地,数十万军民的未来! 是整个华北战局,走向胜利的,希望!
他的目光,越过了欢呼的人群,越过了阳泉的城墙。 望向了远处,那座依旧被黑色阴云所笼罩的、日军在山西最后的老巢—— ——太原!
他缓缓地,举起了自己的右手,五指并拢,对着那面飘扬的红旗,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。 他的心中,只有一个,冰冷而又坚定的声音,在回荡:
“岗村宁次……寺内寿一……”
“你们的……死期。”
“——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