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九曦!这是洛九曦的东西?!
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还偏偏是在阿史那云的附近?!
他猛地转头,如同嗜血的狼一般盯住阿史那云,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,带着骇人的寒意:“这东西……是哪里来的?!你和他……是不是还有联系?!”
阿史那云看着那胭脂盒,眼中先是茫然,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久远而模糊的记忆,但那记忆一闪而逝,她无法抓住,只是本能地摇头。
她的沉默和摇头,在勃日帖看来,却成了心虚和默认!
“好!好得很!” 勃日帖怒极反笑,将那胭脂盒狠狠攥在掌心,指节发白,“原来你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南月蛮子!怪不得对本王如此冷淡!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,被阿史那顿那个畜牲都给玩坏了……是不是那个洛九曦也玩过?本王在你眼里,到底算什么?”
嫉妒和屈辱像毒火一样焚烧着他的理智。
他猛地上前,一把抓住阿史那云纤细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!
“啊!” 阿史那云痛呼出声,挣扎起来,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惊恐。
混在侍卫队伍中的沈长卿,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了这一幕,以及勃日帖手中那个至关重要的胭脂盒。
他心中立刻有了计较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秃鹫岭的阿史那隼,接待了第二批南月使者。
这次,使者带来了更具体的提议——南月愿意开放边境指定城镇作为互市地点,用粮食、茶叶、盐铁换取左贤王领地的战马、毛皮和药材,并且,洛九曦默许阿史那隼在其现有控制区域内“自行其是”。
阿史那隼心动了。
与南月贸易带来的巨大利益,远比跟着阿史那顿那个丧家之犬来得实在。
他开始与使者密谈细节,实质上已倾向于与南月达成某种默契的停战乃至合作。
黑石城内,洛九曦接到了两方使者的初步回报。
勃日帖那边态度暧昧,但允许军医诊治是一个积极信号。
而阿史那隼的贪婪,则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“元帅,勃日帖部似乎起了些波澜,我们的人发现他们内部戒备突然加强了,而且勃日帖本人情绪似乎很不稳定。” 斥候回报。
洛九曦眉头微蹙。
勃日帖的态度是关键,若他因阿史那云而彻底倒向对抗,即便有阿史那隼的牵制,也会增加不少变数。
“继续监视。另外……” 他沉吟片刻,“让我们在勃日帖部附近的人,散布消息,就说……左贤王阿史那隼,已与南月达成协议,欲借南月之力,整合草原,第一个要清除的,就是与他有旧怨的右贤王。”
这是一招更狠的离间,旨在将勃日帖的怒火引向阿史那隼,甚至可能迫使他为了自保,反而需要向南月靠拢。
月光河谷,勃日帖的怒火尚未平息,这新的“流言”就如同野火般传了进来。
“大王!不好了!外面都在传,阿史那隼那厮和南月勾结,要联手对付我们!”
“听说阿史那隼许给南月不少好处,就要换来南月支持他统一草原!”
勃日帖本就因阿史那云和洛九曦之间的过往而怒火中烧,此刻听到阿史那隼可能背后捅刀子的消息,更是暴跳如雷!
“阿史那隼!你这个卑鄙小人!还有南月……洛九曦!你们都想算计本王?!”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。
而沈长卿,则趁此混乱,利用自己伪装的身份,悄然接近了勃日帖关押那几名“南月细作”的地方。
没有人知道,这些人其实就是他派人伪装,故意留下破绽被抓,胭脂盒也是他精心安排的。他需要确认,这把火是否已经足够旺。
京城,洛府。
沈兮梦收到了北疆的第二封家书,依旧是报平安,字里行间却隐约透着一丝大战前的凝重。
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,心中牵挂更甚。
她再次准备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和精心调制的肉酱,让洛三想办法送去。
同时,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京城气氛的微妙变化。
大皇子近日频频受邀参加各种诗会、雅集,结交文臣,而宫里传来消息,说是继后所出的七皇子近日读书尤为用功,深得几位大儒赞赏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。” 沈兮梦对前来请安的刘嬷嬷低声道,“大哥在朝中,怕是又要面临新的风波了。”
刘嬷嬷叹息:“谁说不是呢。只盼着北疆的战事早日结束,九爷能平安回来。”
北狄的局势,在洛九曦的谋算与内部的重重矛盾下,正朝着有利于南月的方向倾斜。
然而,勃日帖这颗棋子,却因一个女人和一连串的“巧合”,变得愈发不稳定。
而京城之中,新的权力游戏,也已在暗处悄然开盘。
南月京城,监国府邸。*
烛火通明,洛元春正与几位心腹重臣商议北疆军需及战后安抚事宜。
虽说前线捷报频传,但巨大的战争消耗和对未来局势的预判,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。
“北狄三分,看似于我有利,然阿史那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勃日帖态度反复,阿史那隼贪婪无信,此三人皆非善与之辈。九曦虽智勇,亦需朝廷鼎力支持,粮草、军械、御寒衣物,务必源源不断,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。” 洛元春声音沉稳,条理清晰。
户部尚书面露难色:“监国大人,连年征战,国库虽未空虚,却也……加之去岁南方水患,赈灾亦是一大笔开销,这……”
就在这时,门外侍卫通传:“监国大人,大皇子殿下求见。”
洛元春目光微动,道:“请殿下进来。”
只见大皇子萧景琰身着常服,面带温和笑容步入书房,先是向洛元春及诸位大臣拱手见礼,姿态谦和,毫无皇子架子。
“景琰深夜叨扰,还请监国与诸位大人见谅。” 他语气诚恳,“方才在门外隐约听闻诸位正在商议北疆军需之事,可是遇到了难处?”
户部尚书看了一眼洛元春,见他微微颔首,便简要将困难说了一遍。
萧景琰认真听完,沉吟片刻,朗声道:“北疆将士为我南月浴血奋战,保家卫国,后方岂能因些许钱粮让他们寒心?景琰虽不才,愿尽绵薄之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