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炭治郎在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。
“唔……!”他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的鼻子被人捏住了。
“你认识名叫铁穴森的刀匠吗?”时透无一郎见他醒来,松开手。
“时透?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?”炭治郎捂着还有些发闷的鼻子坐起身,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。
“静弥姐呢?你刚刚是不是捏了我的鼻子?”他注意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静弥不见了踪影。
“我没看见其他人。”时透无一郎端正地跪坐在一旁,“我捏了,我认为你的反应太迟钝了。”
“不不不,如果有敌意我肯定会发觉的啦,”炭治郎摆手,解释道。
“看来静弥姐是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回去了。”他看了看面前还在呼呼大睡,甚至轻微打着小呼噜的祢豆子,稍微安心了些。
“我不会抱着敌意捏鼻子就是了。”
炭治郎把注意力拉回正题:“我认识铁穴森先生,怎么了?他应该跟钢铁冢先生在一起吧。”
“铁穴森是我的新一任刀匠。钢铁冢在哪里?”时透无一郎直接问道。
“我陪你去找吧。”炭治郎热心地建议着。
时透无一郎看着他,不解:“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?你有你该做的事吧?”
炭治郎闻言,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,回答道:“如果人互相帮助,最后都会回馈到自己身上。而且,我也想去找人,正好多个伴啊。”
“欸?什么?你刚刚说什么?刚才,刚才?” 时透无一郎仿佛被什么话语猛地触动了,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瞬间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,漾起了一丝微澜,甚至有了高光。
他罕见地显露出急切的情绪,指着炭治郎追问。
炭治郎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,重复道:“我说……正好多个伴啊……”
话音未落,“咚”的一声,原本睡着的祢豆子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,她的头顶正好撞上炭治郎的下巴。
“疼!”炭治郎痛呼一声,捂住下巴,“祢豆子你醒啦?”
“唔嗯~!” 祢豆子发出急促的声音,挥动着双臂,像是在提醒着什么。
然而,此刻的时透无一郎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。
他仰头望着天花板,眉头微蹙,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,对祢豆子的举动毫无反应。
祢豆子见两人都不理她,着急地原地跳了跳,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。
“我们一起去找到钢铁冢先生吧。”炭治郎揉了揉下巴,对时透无一郎说道。
这时,时透无一郎才终于将目光从天花板移开,落在了动作奇怪的祢豆子身上,他歪了歪头,评价道:“感觉这孩子像是一种奇怪生物。”
“奇怪吗?!”炭治郎时刻准备为妹妹辩护。
祢豆子还没放弃提示,继续挥舞着手臂。
“嗯,特别奇怪。怎么说呢,我说不清楚。”时透无一郎抱起手臂,更加认真地歪头打量着祢豆子。
“我之前见过这孩子吗?之前她也这样吗?想不起来。”
“嗯?”祢豆子看着时透无一郎抱臂歪头的姿势,似乎觉得有趣,也学着他的样子,抱起了短短的手臂,可爱地歪起了头。
炭治郎看着两人同步的动作,也被传染了,跟着一起歪头。
一时间,房间里陷入带着些许滑稽的沉默。
“嗯?有人在外面吗?” 炭治郎率先将头回正,捕捉到门外的身影。
“是啊。” 时透无一郎也转回头。
“哗啦——” 门被轻轻拉开。
一个身影几乎是趴着进来。
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苍老、佝偻着背的“人”,他跪伏在地上,身体像风中残烛般颤颤悠悠,发出呜呜的哭泣声,显得异常可怜。
然而,炭治郎的瞳孔在瞬间收缩。
‘什、什么东西?是鬼吗?这里怎么会有鬼?!而且……亲眼看见之前我甚至没察觉到他!这鬼……这鬼肯定是上弦!’
巨大的危机感让炭治郎的心脏几乎骤停,血液仿佛在瞬间冰冷。
几乎就在炭治郎意识到危险的同一时刻,身旁的时透无一郎已经转身、抽刀。
动作流畅迅捷,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“霞之呼吸·肆之型·平流斩。”
清冷的刀光如同薄雾般散开,悄无声息地斩向那哭泣的老者。
然而——
那老鬼的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,如同壁虎般牢牢趴在了房间的天花板上。
‘好快,没能杀死他。’
时透无一郎保持着挥刀的姿势,微微仰头,冷静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不速之客。
“不要啊,别欺负我……” 老鬼捂着被刀锋擦伤、正在渗血的额头,泪水涌得更凶了,哭嚎着,“好痛啊!好痛啊!”
他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,几乎要让人心生怜悯。
‘不要退缩!他是残害过无数人命的鬼!否则绝不可能躲过柱的攻击!’
炭治郎日轮刀瞬间出鞘,炽热随之迸发。
“火之神神乐·阳华突!”
炭治郎身形如箭,日轮刀直刺向天花板上的老鬼。
这一击迅猛无比,那老鬼似乎被刺中,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。
‘打到了吗?’ 炭治郎落地,心中却充满疑惑,‘为什么不反击?他可是上弦啊!’
就在他念头急转之间,一道粉色的身影掠过。
是祢豆子。
她不知何时已完成鬼化,带着凌厉的风声,一脚狠狠踢在老鬼的腹部,将其如同破布娃娃般踹飞出去。
“祢豆子!” 炭治郎惊呼,看到她鬼化的样子,心中不由一紧,“不要变成这个样子!鬼化会加深的!不可以!”
他担心妹妹过度使用鬼的力量,会加速她向无法挽回的深渊滑落。
祢豆子听到哥哥的呼喊,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炭治郎。
而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——
刀光一闪。
时透无一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逼近,手中的日轮刀带着霞光般的轨迹,斩过了那老鬼的脖颈。
头颅应声飞起。
“我被砍了。” 飞在半空中的头颅,竟然还用一种颤抖的语气陈述着这个事实。
‘砍掉了!好快!’ 炭治郎心中一振,但紧接着,对上弦鬼恐怖生命力的记忆让他立刻警醒。
‘但是……上弦就算被砍掉头也未必会死!’
他立刻朝时透无一郎大喊:“时透,不要大意!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炭治郎的警告,那被砍飞的头颅和倒在地上的无头身体,同时发生了骇人的变化。
飞起的头颅下方,血肉疯狂蠕动,眨眼间便生长出了一副更为年轻、精壮的身体。
而那具倒在地上的无头躯体,脖颈断裂处也同样迅速隆起,凝聚成一个新的、同样年轻的头颅。
‘分裂?!变成了两个!’ 炭治郎心中大骇,‘后面这个我来解决!必须同时砍掉他们的头才行!’
没有丝毫犹豫,炭治郎朝着那个由身体生长出头颅的鬼猛冲过去,日轮刀挥出烈焰。
与此同时,时透无一郎也挥刀斩向那个由头颅长出身体的鬼。
然而——
“呼——!”
那个手持着团扇的鬼,面对时透无一郎的攻击,只是漫不经心地、轻轻一扇。
霎时间,仿佛台风过境。
恐怖的冲击波以扇面为中心轰然爆发。
木质墙壁、房梁、屋顶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碎、吹飞。
时透无一郎首当其冲,整个人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直接掀飞出去,消失在屋外夜色中。
炭治郎也被这股狂风卷起,眼看也要步其后尘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。
是祢豆子。
她紧紧抓着破碎墙壁边缘,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哥哥,在狂风中顽强地固定住了两人,避免了被一起吹飞的命运。
烟尘弥漫,原本的房间已经消失大半,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,照映着那两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、年轻的上弦之鬼。
其中一名鬼身着和服,神情凶戾,手中紧握着一柄锡杖,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。
另一名则赤裸着肌肉精壮的上身,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狂放笑容,手里悠闲地拎着一把团扇,他蹲在原地,兴致勃勃地看向刚刚稳住身形的炭治郎和紧紧抓着他的祢豆子。
“哈哈哈哈,” 手持团扇的鬼——可乐,发出畅快的大笑,“真快乐啊,那个小豆丁飞得远远的了!你说是吧,积怒?”
“一点都不快乐!” 积怒额头青筋暴起,声音因愤怒而低沉,“我只觉得愤怒!也愤怒与你这种家伙混杂在一起!可乐!”
“是么?” 可乐耸耸肩,笑容不减,“幸好咱们现在分开了呢。”
‘两个鬼……而且看起来能力完全不同!’ 炭治郎紧握日轮刀,大脑飞速运转,汗水从额角滑落,‘又得同时砍掉两只鬼的脖子吗?’
积怒根本没理会可乐的闲扯,他将手中那柄锡杖猛地抬起,随即重重顿向地面。
“轰——!”
刺目的雷光如同狂暴的银蛇,以锡杖落点为中心骤然爆发,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。
“呃啊——!” 强烈的电流贯穿全身,剧烈的麻痹和灼痛感让炭治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‘这、这是什么?那根锡杖……不好……意识……要晕过去了……’
视野开始模糊,但他能看到破损的房顶上,似乎多了一个人影,‘屋顶上……有人?那是……玄弥?’
“砰砰!”
两声巨响划破空气。
站在屋顶的不死川玄弥,手中端着一把双管霰弹枪,枪口还冒着硝烟。
子弹射出,精准地命中了积怒和可乐的脖颈。
“咔嚓!” 积怒的脖颈应声而断,电击停止。
而可乐头颅歪向一边,仅剩些许皮肉连接。
‘得、得救了……’ 炭治郎艰难地抬头,看向屋顶那个身影。
‘那是什么武器?火枪吗?但是……有种和日轮刀一样的气味……’ 他敏锐的嗅觉捕捉到子弹上散发出的特殊材料的气息。
‘但是……只打断了一只的脖子,还有一只!’
不死川玄弥面色冷峻,动作麻利地重新装填子弹,同时另一只手已然拔出了自己的日轮刀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从屋顶一跃而下,朝着那个脖子还有血肉相连的可乐猛冲过去,意图补上致命一击。
“噢哈呵呵呵——” 脖颈扭曲、却依然带着狂笑的可乐发出怪声,“真快乐,有意思啊!这种感觉的攻击还是第一次体验到!”
“玄弥没用的!” 炭治郎焦急地大喊,想要提醒他,“再强的武器,都拿这只鬼……没有办法!越砍他,他就越是分裂,变得越年轻,越强大!他是故意让我们砍头的!”
然而,他的话语还是慢了一步。
不死川玄弥的日轮刀已经带着狠厉的势头,狠狠斩过了可乐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脖颈。
头颅彻底飞起。
“哎嘿。” 飞在半空的可乐头颅,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火大的快乐笑容。
紧接着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那颗头颅下方骨肉疯狂蠕动,又生长出了一副全新的、更加精壮年轻的身体。
‘又来了!’ 炭治郎的心沉了下去。
‘这只鬼毫不在意被我们砍头,甚至乐在其中!也就是说,他的弱点根本就不是脖子!’
目光锐利地扫过刚刚完成再生的可乐,以及旁边那个被子弹打断脖子、正在以同样速度再生的积怒。
‘他已经分裂了四只……好快的再生速度!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杀死他们吗?不,一定有!只要是鬼,就一定有弱点!’
‘有没有什么规律?’ 炭治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仔细观察。
‘他们分裂时,或者再生时,哪个部分愈合得最快?或者……有没有哪个部分是所有分裂体都共通的?’
目光扫过每一只鬼。
‘找出来!看透他们!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