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不对,分裂后应该有四只才对!’
炭治郎的思绪猛转,但身体的反应却慢了一拍。
一股强大的抓力传来,勒紧了他的腿,猛地提离了地面。
炭治郎惊呼一声,视线瞬间拔高。
“唔嗯——!” 祢豆子见状,立刻飞扑过来想要抓住哥哥,却是扑了个空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真可喜啊,好久没分开过了!” 一个尖锐而欢快的声音在空中响起。
炭治郎艰难地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东西——那是一个长着鸟类般利爪和宽大翅膀的鬼,脸上洋溢着与眼下危急形势格格不入的狂喜。
正是四分身之一的空喜。
在祢豆子愤怒的咆哮声中,空喜抓着炭治郎越飞越高,破损的房屋在脚下迅速变小。
‘这只鬼飞起来了,四只鬼的能力都不一样。’ 情况比炭治郎预想的还要棘手。
他试图挣扎,但空喜的爪子如同铁箍般牢固。
目光焦急地扫向下方,正好看到了不死川玄弥被另一只手持十字纹枪的鬼——哀绝,一枪捅穿了腹部的一幕。
“你弱得可哀。” 哀绝说着,将刺穿的不死川玄弥如同展示战利品般举了起来。
鲜血顺着枪杆流淌,不死川玄弥的身体痛苦地抽搐着。
“玄弥!!!” 炭治郎目眦欲裂,朝着下方同样焦急的祢豆子嘶声大喊:“祢豆子,救人!快去救玄弥,求你了,快去!”
现在能自由行动,并且有能力介入那个战场的,只有祢豆子了。
“还有空担心别人,你可真从容啊。” 空喜讥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
他猛地张开嘴,对准了近在咫尺的炭治郎。
一股声波震荡从空喜口中爆发出来。
“嗡——!!!”
超高分贝的吼声狠狠砸在炭治郎的身上。
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共振,内脏仿佛被搅成一团,剧烈的麻痹感瞬间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,温热的血猛地从鼻腔和耳朵涌出。
空喜在发出这恐怖声波攻击的同时,也松开了利爪。
炭治郎如同断线的木偶,从高空中直坠而下,砸向下方的茂密树林。
‘抓住树枝,树枝!’ 强烈的求生欲让炭治郎在失重和麻痹中拼命集中精神,他伸出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,试图抓住能缓冲下坠的物体。
啪嚓
他确实抓住了一根树枝,但那根树枝根本无法承受他下坠的力道,应声而断。
幸运的是,下方还有另一根更粗壮的树枝接住了他,让他得到了一个短暂的二次缓冲,然后才重重地摔在林间的空地上。
“砰!” 尘土飞扬。
炭治郎面朝下趴在地上,全身如同散架般剧痛,尤其是耳朵,除了尖锐的耳鸣之外,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。
‘站起来,快站起来。’ 他在内心疯狂地呐喊,催促着自己,‘村民们也有危险,我必须保护他们。可恶,身体发麻,耳朵也听不见了!’
炭治郎咬紧牙关,手肘用力,试图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来。
就在这时,一股熟悉的、令人心悸的抓力再次箍住了他的腿部。
那力量如此突然,带着鸟类爪子的尖锐触感。
炭治郎心中猛地一沉,艰难地回过头。
空喜不知何时已悄然俯冲而下,一只利爪正牢牢地按在炭治郎的腿上。
而更让炭治郎瞳孔收缩的是——空喜再次张开了嘴,喉咙深处凝聚着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,目标直指无法闪避的他。
‘糟了!’ 炭治郎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。
与此同时,林间另一处。
脸上带着擦伤和血迹的时透无一郎正在林木间急速穿行。
‘被那奇怪的团扇吹飞得好远,’ 他冷静地判断着形势,‘必须尽快赶回去。上弦之鬼非同小可。’
就在这时,旁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异响,夹杂着孩童惊恐的喘息和某种黏滑生物移动的声音。
时透无一郎脚步未停,只是侧头瞥去。
月光下,一只形态怪异、长着四肢的鱼型怪物正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,朝着狼狈躲闪的小铁咬去。
那怪鱼的背上,赫然生长着一个壶。
‘鬼?不,这种感觉……还有小孩子。’ 时透无一郎的目光快速扫过,‘这个小孩子,年纪尚幼,就算是刀匠,技术应该也还很生疏。搭救他的优先级很低。’
‘从气息判断,这只怪物并非鬼的本体,更像是某种术式的造物。’
他的脚步没有一丝放缓的迹象。
理性的计算压倒了一切。
小铁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刀,正在做着徒劳的抵抗,脚步踉跄,险象环生。
‘我没有理由在此停步,’ 时透无一郎心想,目光已经从前方的骚动移开,重新锁定赶回主的路径。
‘若村子全面遇袭,优先保护村长,然后保护技术和能力较强的村民,这才是效率最高的做法。’
身后传来小铁绝望的惊呼。
那只怪鱼用它的手猛地抓住了小铁,巨大的握力让小男孩痛叫出声,手中的刀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怪鱼将挣扎的小铁高高举起,朝着它那张开的大口送去。
‘我现在最该做的,是尽快返回,消灭上弦鬼,保护村子整体的安全。’ 时透无一郎的结论冰冷而清晰,‘搭救一个不成熟的刀匠苗子,没有意义。’
就在他的决心无比坚定之际,一个温暖的声音,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,清晰得仿佛说话人就在耳边:
【“如果人互相帮助,最后都会回馈到自己身上。”】
是灶门炭治郎的声音。
时透无一郎前冲的脚步不由得一滞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愣神之中,侧方,小铁最后的武器已然脱手,怪鱼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——
噌——
刀芒一闪而过。
鲜血喷溅,那只紧紧抓着小铁的怪鱼手臂被切断。
“嗷嗷呜——!” 怪鱼吃痛,发出尖锐的嘶吼。
小铁摔在地上,忍着疼痛,惊魂未定地抬起头。
只见月光下,那个原本已经掠过他的霞柱少年,不知何时已然转身,如同一道无声的屏障,静静地矗立在他与怪物之间。
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。
“快逃。” 时透无一郎没有回头。
“你……” 小铁看着这个他讨厌的‘海带头’,一时语塞。
时透无一郎双手稳稳握住日轮刀,身体下沉,摆出进攻姿态:“你会碍事的,赶紧逃走行吗?”
时透无一郎话音未落,那断臂的鱼怪已然再生完毕,在狂怒中嘶吼着,猛地蹬地,朝他冲撞而来,腥臭的大口再次张开,意图将他吞噬。
然而,它的动作在霞柱眼中缓慢得如同静止。
时透无一郎甚至没有移动脚步,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,手中日轮刀随之划出弧光,自上而下劈落。
鱼怪那硕大的头颅应声而断,滚落在地。
小铁刚要松一口气,却见那无头的鱼怪脖颈断裂处,血肉开始不自然地疯狂蠕动、增殖,几乎在眨眼之间,一个全新的鱼头便生长了出来,对着时透无一郎发出威胁性的低吼。
‘斩断了看似脖子的部位,身体却没有消失,反而迅速再生出头部。’ 时透无一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,冷静地分析着,‘也就是说,这怪物的要害并不在常规位置。’
他的视线瞬间锁定在鱼怪背上那个始终存在的、与其格格不入的壶上。
‘在那里。’
鱼怪新生的头颅再次张开大嘴咬来,但时透无一郎的动作更快。
他身形微动,如同没有重量的霞雾般轻盈跃起,同时手中的日轮刀在空中划出简洁致命的一击。
清脆的碎裂声响起,那壶被刀锋精准地劈成了两半。
鱼怪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、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尖锐悲鸣,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。
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一般,迅速变得焦黑、崩解,最终化作了飞散的灰烬,消散在夜风中。
‘它的力量来源果然是那个壶,确实是血鬼术的造物。’ 时透无一郎稳稳落地,确认了自己的判断。
“呜哇——!”
还没等他收刀,劫后余生的小铁已经带着哭腔猛地跳了起来,一把抱住了时透无一郎的脖子,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。
“谢谢你!谢谢你!” 小铁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后怕而颤抖。
然后他似乎觉得姿势不对,跳下来,一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:“我还以为要死了,差点就死了,我好怕啊!”
喊着喊着,他又忍不住扑上去,手脚并用地试图再次往时透无一郎身上爬,寻求安全感。
“叫你海带头是我不对,对不起呜呜呜呜……” 小铁在极大的情绪波动中,把自己之前私下起的绰号也说了出来。
“海带头,是说我吗?” 时透无一郎平静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!” 小铁瞬间僵住,从他身上跳开,蹲在地上双手捂脸(面具),耳朵都红了,“对不起!我…我之前很讨厌你……”
“没空跟你瞎扯了,我得走了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 时透无一郎收起日轮刀,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啊,等等!” 小铁见状急了,也顾不上羞愧,快跑几步绕到时透无一郎身前,张开双臂拦住他,“铁穴森先生也被袭击了!我是在去帮他的路上被刚才那个怪物盯上的!”
他急切地解释着,看到时透无一郎脚步稍顿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继续说道:
“钢铁冢先生!钢铁冢先生他正在修复一把非常重要的刀,为此已经不眠不休地打磨了好久,稍微停手就前功尽弃了!求你帮帮忙吧,保护他们!”
说着,小铁猛地一个标准的土下座,额头抵着地面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道:“求你了!”
“呃…可我……” 时透无一郎皱起眉,他的理性仍在告诉他,应该优先处理更具威胁的上弦本体。
保护两个刀匠,与保护整个村子以及消灭上弦相比,似乎……
就在这时——
【“你一定能找回自我,无一郎。”】
一个温暖而笃定的声音,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,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。
时透无一郎猛地捂住头。
【“你可能还不知所措,但现在只想着活下去就好了。只要活着,就一定有办法。失去的记忆也一定能找回来,不用担心。”】
【“不要错过任何机缘,微不足道的小事会成为开端。拔开脑中的霞雾,将一切尽收眼底。”】
是主公大人……产屋敷耀哉的声音。
这声音如同温暖的阳光,短暂地驱散了他心中基于纯粹效率计算的“霞雾”。
保护眼前能保护的人,或许就是“机缘”的一部分?
………
“啊啊啊——!再慢点好吗,就一点!”小铁的喊叫声在树林里回荡。
时透无一郎一把将还在土下座的小铁捞了起来,利落地扛在肩头上,然后开始了高速奔跑。
“再说话小心咬掉舌头。”
风在耳边呼啸,肩上的小铁为了不掉下去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。
‘这样真的好吗,’ 内心的疑虑并未完全消失,‘这样一来,我就无法第一时间顾及全村的安全了……’
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随即被一股重新凝聚起来的坚定所取代。
‘不,我能做到。’
林间的光影在他急速移动的身影上明灭不定。
‘我可是蒙主公赏识的鬼杀队霞柱,时透无一郎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