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,顿时里面鸡飞狗跳,尖叫声、打砸声响成一片。
二楼雅间里,几个正在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被拖了出来,衣衫不整,狼狈不堪。
其中一个正是兵部侍郎的小儿子,见了萧炎还要摆谱。
“太子殿下!你这是私闯民宅!我要告诉我爹……”
“把你爹叫来。”萧炎踩着他的脸,声音冷得像冰,“正好让他看看,他儿子在干什么勾当。”
很快,卫兵从后院的地窖里抬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。
少年衣衫褴褛,身上满是伤痕,气息微弱。
薛莹莹上前查看了一番,抬头对萧炎点了点头,“是李长青的孙子,还活着。”
萧炎松了口气,随即眼中的怒火更盛。
“把这儿烧了。”
“殿下?”老鸨尖叫起来,“这可是二皇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陈风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。
“烧。”萧炎转身,不再看那冲天的火光,“把这老鸨带回大理寺,让她好好交代,这南风馆背后,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。”
这一把火,烧得京城权贵人心惶惶。
第二天,太医院院判李长青跪在东宫门前,老泪纵横。他手里捧着那个被救回来的孙子,额头磕在青石板上,血肉模糊。
“老臣……多谢殿下大恩!老臣这就去御前,揭发贵妃和二皇子的罪行!”
“不急。”萧炎扶起他,“李大人,现在去揭发,他们可以说你是被我收买,反咬一口。我要你做一件事。”
李长青擦干眼泪,“殿下请讲。”
“父皇的毒,既然是你配的药,那你应该知道怎么解。”萧炎看着他,“我要你治好父皇,但不能完全治好。”
李长青愣住了,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父皇若是立刻好了,二皇子狗急跳墙,直接逼宫怎么办?”萧炎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,“我要让父皇保持清醒,但身体依旧虚弱。只有这样,那对母子才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,才会露出更多的马脚。”
“钓鱼,得有耐心。”
李长青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子,心中升起一股敬畏。这不仅是救命之恩,更是一种让人胆寒的帝王心术。
“老臣……遵旨。”
送走李长青,萧炎回到书房。薛燕正趴在桌上,对着一堆账本傻笑。
“殿下!大鱼!抓到大鱼了!”薛燕挥舞着一本账册,“户部尚书那老小子,竟然在京郊养了三房外室,还在通州置办了两千亩良田!这钱全是挪用的河道修缮款!”
“才两千亩?”萧炎有些失望,“这点钱,不够塞牙缝的。”
“不止呢!”薛燕压低声音,“我在账本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信。是二皇子写给北狄新王的。”
萧炎眼神一凝,“拿来。”
信纸泛黄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内容不多,但字字惊心。那是三年前,二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,许诺若是北狄能在边境制造摩擦,牵制住当时还是大将军的萧炎,事成之后,割让燕云三州。
通敌卖国。
这才是真正的死罪。
“这信藏得这么深,户部尚书留着它,是为了保命吧。”萧炎冷笑,“可惜,这成了他的催命符。”
“殿下,这信要是交给皇上……”
“不。”萧炎将信折好,揣进怀里,“现在给父皇,顶多是圈禁。我要的,是一网打尽。”
“再过几日就是冬至祭天大典。到时候,文武百官,皇室宗亲都会到场。”萧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,“那才是最好的戏台。”
京城的雪连着下了三天,还没停的意思。
户部衙门的大门上,贴了两道交叉的封条。
薛燕搬了把太师椅,裹着貂裘,手里捧着个紫砂壶,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大门口。
几个想进去拿公文的官员急得团团转。
“小公爷,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啊!衙门还要办公,您把门封了,这让我们怎么办差?”
薛燕嘬了一口热茶,眼皮都没抬:“办差?办什么差?办怎么把国库搬回自个儿家里的差?”
官员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
“太子殿下有令,户部账目不清,暂停一切公务。什么时候查清楚了,什么时候开门。”
薛燕把茶壶往桌上一磕,“至于各位大人,要么回家歇着,要么……进去陪我那几十个账房先生喝喝茶?”
一听这话,几人缩了缩脖子,谁不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。
这几天,已经有三个主事被薛燕从账本里查出猫腻,当场就被大理寺的人拖走了。
东宫。
萧炎正在喂鱼。
池子里的水结了冰,他让人凿开个洞,往里撒着鱼食。
“你让薛燕把户部封了,就不怕那帮老臣去父皇床前哭死?”薛莹莹坐在栏杆上,手里拿着块磨刀石,一下一下地磨着那把银匕首,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。
“哭?”萧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,“他们现在只怕连哭都不敢大声。”
“二皇子那边没动静?”
“太安静了。”萧炎看着冰面下的游鱼,“安静得不像他。”
南风馆一把火烧了,李长青倒戈了,户部也被封了。按理说,萧景早该跳脚了。可这两天,二皇子府大门紧闭,连个买菜的都没出来过。
“他在憋坏水。”薛莹莹笃定地说。
“狗急了还要跳墙,何况是人。”萧炎转身,“陈风。”
陈风从暗处闪身而出。
“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?”
“回殿下,正如您所料。京城九门提督昨夜悄悄去了二皇子府,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。另外,城外的丰台大营也有异动,有人看见信鸽往来频繁。”
萧炎笑了,“九门提督,丰台大营。看来二弟这是打算硬抢了。”
“冬至祭天,百官随行,禁军护卫。那是京城防守最空虚的时候,也是最好的动手机会。”萧炎搓了搓手指,“他想把我和父皇一锅端了。”
“那你还这么淡定?”薛莹莹把匕首插回鞘中,“要不要把狼群调进来?”
“狼群进城太招摇。”萧炎摇头,“而且,这是皇家的家务事,得用皇家的规矩办。”
皇宫,养心殿。
药味浓得化不开。皇帝半靠在床头,李长青正跪在脚踏上施针。
萧景站在一旁,手里端着药碗,脸上挂着孝顺的忧色。
“父皇,该喝药了。”
皇帝眼皮颤了颤,缓缓睁开,那眼神有些散,像是看不清人。
他张了张嘴,声音嘶哑:“是……景儿啊。”
“是儿臣。”萧景凑近了些,勺子递到皇帝嘴边,“这是李太医刚熬好的,您趁热喝。”
皇帝喝了一口,眉头皱成一团,似乎想吐,又强咽了下去。
“朕……昨晚梦见你母后了。”
萧景的手一抖,药汁洒了几滴在被面上。
“她问朕,大梁的江山,以后交给谁。”皇帝看着虚空,眼神浑浊,“朕说,交给那个最狠心的人。只有狠心,才能坐稳这把椅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