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幽静,竹影婆娑,溪水潺潺。一座青砖碧瓦的小院依溪而建,院门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匾,上书“就一桌”。
竹荫下,两把竹制躺椅悠然摆放。其中一把椅子上,一位白衣青年正仰面躺着,规律的呼噜声伴随着溪流声,显得格外惬意。旁边,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,正是大嘴。他一手摇着蒲扇,慢悠悠地给自己扇着风,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悠闲。
“两位爷爷,有客人来啦!”
小八还没完全落地,清脆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,像炒豆子似的报出一串菜名:“清蒸白玉斑、红焖灵蹄、翡翠虾仁、百花酿竹荪……”
大嘴闻声,不紧不慢地站起身,蒲扇往腰间一别,圆滚滚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,对着还在报菜名的小八笑道:“你小子,报的都是你自己爱吃的。”他拍了拍肚皮,转向厨房方向,“得,二爷这就给你们做去。”
说着,他经过白衣青年的躺椅时,看似随意地抬脚,在那躺椅的腿脚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。
躺椅上的呼噜声戛然而止。
躺椅上,那白衣青年缓缓坐起身,慵懒地揉了揉眼睛,目光扫过有些拘谨的王琳和胡天乐,嘴角勾起一抹随和的笑意:“小八回来了啊。”他打了个哈欠,随意地挥挥手。
“爷爷,这两位是来吃饭的客人,您看可不可以给点优惠!”
“行吧,既然是帅哥美女,看着就养眼。这顿,免单了!”
“谢谢老板!”王琳和胡天乐又惊又喜,连忙道谢。
就在这时,一个圆滚滚、穿着围裙的身影撩开饭店的门帘,笑呵呵地走了出来。他肩头搭着一条毛巾,面容和蔼,对着两人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客人请进,里面坐。”
王琳和胡天乐闻声看去,这一看,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瞬间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滚圆。
眼前这位一副伙计打扮、笑容可掬的胖子,赫然是他们集团那位早已退位的前任总裁——赵乾坤!
赵乾坤似乎对两人惊愕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,依旧笑眯眯地引着他们往店里走。
两人晕乎乎地跟着走进这间名为“就一桌”的小店。店内陈设古朴雅致,只有一张不大的圆桌。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小小的柜台,望向后面忙碌的厨房。
只见厨房里,一个系着围裙、手法娴熟地切配着食材的身影,正背对着他们。那背影,那侧脸的轮廓……
当那人似乎察觉到目光,转过头来,露出一个温和却又带着些许威严的笑容时,王琳和胡天乐只觉得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差点当场惊叫出来!
那个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、切菜配料的,不是别人,正是他们集团那位日理万机、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现任总裁——周华!
周华看到他们,并不意外,只是笑着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,随后又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,那专注的神情,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食材,而是价值亿万的商业合同。
王琳和胡天乐呆立当场,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,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,碎了一地。这家藏在深山竹林里、每天只做一桌菜的小店,究竟是什么来头?
不大的厨房里,气氛却有些超现实。
周华手持厨刀,运刀如飞,切出的食材厚薄均匀,丝是丝,片是片,那专注和精准,丝毫不逊于他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。而大嘴则掌控着那口标志性的朱雀锅,火焰升腾间,食材在他手中翻滚、碰撞,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,动作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艺术般的美感。
效率高得惊人。不多时,赵乾坤就笑呵呵地端着香气四溢的菜肴,一盘接一盘地摆上了那张唯一的圆桌。清蒸的白玉斑鱼肉质晶莹,红焖的灵蹄膀色泽红亮诱人,翡翠般的虾仁点缀其中,还有那汤色清澈却鲜香扑鼻的百花酿竹荪……每一道菜都像是一件艺术品,色香味俱佳,勾得人食指大动。
小八早已乖巧地摆好了碗筷,热情地招呼还有些局促的胡天乐和王琳:“快坐快坐,别客气,趁热吃!”接着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。
然而,看着满桌珍馐,闻着那勾魂摄魄的香气,胡天乐和王琳却拿着筷子,迟迟不敢下手。
无他,只因为此刻,他们身边正围着四位“大人物”——竹椅上的的白衣青年、系着围裙的前任总裁赵乾坤、刚刚放下锅铲的熊猫人大嘴、以及帮厨的现任总载。这四位,无论是哪一位,身份都非同小可,此刻却都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与期待的目光,笑眯眯地看着他们,仿佛在等待评委打分的选手。
这场面,压力太大了。
“尝尝,快尝尝,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。”赵乾坤搓着手,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期待,那神情比他当年签下百亿大单时还要紧张几分。
王琳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,深吸一口气,抱着一种“豁出去了”的心态,战战兢兢地伸出筷子,夹起一小块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清蒸鱼腩,闭着眼放进了嘴里。
下一刻——
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鲜香,如同爆炸般在她口中扩散开来!那鱼肉入口即化,嫩滑到了极点,鲜美的滋味层层递进,仿佛带着海洋的精华与某种灵韵,瞬间从舌尖直冲头顶,让她整个大脑都为之清明,浑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张开来,所有的紧张和拘谨在这一刻被这极致的味觉体验冲刷得干干净净!
“太好吃了!!!”
她猛地睁开眼睛,里面充满了震惊和狂喜,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压力,脱口而出的赞叹之后,立刻化身“干饭人”,筷子飞快地伸向下一道菜。
胡天乐看到王琳这近乎“失态”的反应,好奇心战胜了紧张,也赶紧尝了一口红焖灵蹄。那软糯弹牙、入口即化、香料与肉香完美融合的滋味,瞬间也征服了他的味蕾。
“唔!!”他眼睛瞪得溜圆,都来不及说话,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,然后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小八与王琳的“干饭队伍”。
三人也顾不上什么端庄、矜持,风卷残云般,吃得额头冒汗,嘴角流油,却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吃过如此美味。
看着他们狼吞虎咽、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的样子,围观的我、赵乾坤、大嘴和周华互相看了一眼散开,都露出了满意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。
对于厨师而言,食客最真诚的赞美,莫过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