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讨厌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。”沈疏影说。
而她对面黄小春已经被她说的话震撼得呆立在原地，有种恍惚感，表情全是不可置信。
他嘴唇发抖，摇了摇头说：“你……你们骗我，他自己都没有否认的事情，你们警察没有证据，自然说他是无辜的！”
最开始他还有些不确定，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有点坚持自己的想法了。
“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冯瑶瑶的爸爸冯良才，他现在在看守所。让他亲自告诉你他是怎么污蔑周传光的？还有冯瑶瑶，我想现在的她已经知道爸爸的威胁不再，能说出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沈疏影面无表情，毫不犹豫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。
黄小春听到这里，意识到警察根本不会无的放矢。
幻想破灭，意识到自己真的害死了一条人命，他整个人迅速慌乱起来。
乐宁望向他，重新坐在沙发上拿起笔记本说：“告诉我们，你和周传光之间发生了什么。”
良久后，黄小春说：“……好。”
他坐下后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，还有浓烈悔恨，将一切缓缓道出。
最开始，黄小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过年的时候。
过年亲戚朋友聚集在一起，就喜欢说点八卦什么的。
说着说着，他们就说起了周传光的事情。
其中有一个亲戚是在同心小学做老师的，十分了解内幕，就将这些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，还鄙夷了周传光一番。
当时黄小春就感到了强烈的愤怒。
这还要从他妹妹说起。
他妹妹六岁的时候，当时家里管束不严格，孩子能到处跑。
他妹妹也不例外。
不过平时去其他人家里，还是会问过他的意见的。
但那天她说要去楼下邻居家，说他家的女孩的邀请她一起去。
当时他也完全没想起来，那家根本就没有女孩。
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，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妹妹哭着回来。
这件事很快惊动了警察。
可是这是六年前发生的事情，当时指纹提取和dNA检材根本提取不到，这件事在那家人那个老不适的抵赖下就这么结束了。
这件事虽然父母没对他说什么重话，可他心里已经悔恨难当到极点。
本来最开始妹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可这件事很快就被当八卦传播开。
偏偏那家老不死的东西还时常喜欢盯着他妹妹。
他当时想的唯一一件事，就是想办法弄死这个恶心人的东西。
可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，那个老不死的就脑梗，缠绵病榻十几天死了。
听说后面其实是被儿女活生生饿死了。
只是这没有给他多少安慰，因为妹妹后来年纪大点了，还是意识到了什么。
哪怕他们一家人后来搬走了，还是给妹妹留下了心理阴影。
关键是后来小学快毕业的时候，不知道妹妹班里人从哪里听到了这件事，直接就传播开了。
妹妹本来就因为性格内向被霸凌，这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株稻草。
妹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，她已经从楼顶跳下来一个多小时。
可最终的结局是谁都没有受到处罚。
他太恨了，恨自己也恨猥亵女孩的人。
黄小春觉得，冯瑶瑶可能也会重蹈妹妹的覆辙。
他决定不要让悲剧再次发生。
最终他想到了氰化钾，这种极其痛苦又快速地解决凶手的方式。
他很快从学校实验室偷摸弄出来一些。
后面又怕不够用，自己提取了一点苦杏仁的毒。
最终混合，用一个玻璃小瓶装起来。
他还读过刑侦类的书，知道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给周传光下毒，只要不留下太多痕迹，肯定是不会被发现的。
理想丰满，现实手忙脚乱。
他跟踪他，在路上终于找到机会，趁着他买东西的时候偷了他的保温杯，戴着手套准备当时把携带的氰化物投进去。
“没想到，周传光十分警惕，我甚至还没拧开瓶盖，他就给我把东西都收走了。”黄小春低下头，眼神里全是愧色。
早知道是这样，当时他怎么都不能把那东西留给他，自己吓得落荒而逃。
要是带走了，今天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悲剧。
他是愿意相信警察说的话的。
不光是她们不需要骗自己，更是因为她们对案件的了解，明显是仔细调查过的。
告诉自己的是经过验证，有证据的消息。
“砸窗户的事情是怎么回事。”沈疏影继续问。
黄小春的身高和年龄，以及身上的情况都符合砸窗户的人。
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，就应该连带着这份也全都交代了。
黄小春低下头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那就是我没办法了，对他实施的报复。”
药被收走了，他也没办法弄新的。
苦杏仁味道太重他肯定不喝。
氰化钾学校实验室那都是有数的，自己弄走一点勉强能糊弄过去。
要是再带走，那学校就要彻查了。
意识到自己不能拿周传光怎么样后，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，他只能趁着周六休息回外婆家的时候，偷偷溜出来砸窗户泄愤。
只是他力气不够，只砸裂了，连窗户都没砸破。
甚至走的时候，还被人发现了。
现在被人告知自己的毒药真害了无辜的人……想到这里，黄小春捂住脑袋，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痛苦中。
就好像回到了妹妹刚死的那个时候。
他眼神充满了空茫，甚至一瞬间产生自己也以死谢罪的想法。
只是想到爸妈，他眼神清明下来。
他伸出双手：“这件事是我的错，不管惩罚是什么，我都愿意接受。如果可以，我希望给周老师的家里人道歉。最后我想知道，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污蔑，是……冯瑶瑶的爸爸为了钱这样做的？”
黄小春最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，可想起那两万块钱，心里就知道了。
现在听乐宁他们说，无非就是验证一下而已。
他脸上带上了坦然。
不管是过失杀人，还是故意杀人，他都愿意接受惩罚。
只是在最后，他想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。
沈疏影望向乐宁，询问要不要说。
乐宁点了点头。
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，不差这一个了。
得到应答，沈疏影将冯良才的所做所为快速简单说了一遍。
听完后黄小春愤怒了。
竟然真是这样的畜生。
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，他也是害死人的罪魁祸首。
“既然你要去，那就和我们回去，再说一遍你的口供吧。”沈疏影看着他说。
两人没给他戴上手铐。
从法律上来说。周传光是自杀。
只是恰好，这个人是递上毒药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