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强效治疗药物。”
她头也不抬,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减缓,“五千份。”
“五千份?”
这个数量让他着实吃了一惊,眉头紧锁,“这么多药,是要做什么用?”
云上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抬眸看向他,眼神平静得可怕,清晰地吐出四个字:
“要开战了。”
江淮清瞳孔骤缩,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。他愣愣地看着她几秒,仿佛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。
下一秒,他猛地转身,几乎是冲出了房间,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远去,显然是去核实或应对这石破天惊的消息。
房间内,云上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,随即又低下头,继续着她那庞大而紧迫的制药工作,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。
没过多久,江淮清去而复返,脚步比离去时沉重许多,脸色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。
他站在门边,看着云上槿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,指尖在药材与器皿间飞速移动,仿佛一架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,连他回来都未能让她分神片刻。
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她缠绕绷带的手上——白色的纱布边缘,又洇开了一小片新鲜的殷红,刺目惊心。
他眉头立刻锁紧,几步上前,不由分说地伸手,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纤细的手腕,力道不大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,迫使她停下了动作。
“你的手……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压抑的情绪。
云上槿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渗血的手指,仿佛那伤口长在别人身上。
她顺手拿起旁边一瓶刚配好的药液,熟练地滴在伤口上,药液接触皮肉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指尖蜷缩了一下,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,准备继续工作。
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浑然不觉疼痛、甚至有些自虐般的专注,眉头锁得更深,眼底翻涌着不解与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。
在她的手指即将再次触碰到药材时,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声音沉缓却坚定:
“够了。”
云上槿终于抬眸看向他,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像是在辨认他话中的含义。
“先休息,”他松开她的手腕,语气不容置疑,转身走向一旁,“吃些东西。”
然而,就在他转身去取食物的短暂空隙,身后又传来了器具碰撞的细微声响。
她根本没有停下。
江淮清端着食物回来时,见云上槿依然全神贯注地处理着药材,指尖翻飞,对他的归来恍若未觉。
他眉头紧锁,将餐盘放在一旁,语气加重:
“先吃饭!”
她的手依旧未停。
他直接将一勺食物递到她唇边,声音不容拒绝:“吃。”
云上槿这才微微张嘴,眼睛还盯着手中的药剂。
“多大了还要人喂?”
他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,忍不住说道。
她眨了眨眼,理直气壮:“没手,我在忙。”
江淮清无奈地叹了口气,认命地继续舀起一勺,小心地喂到她嘴边。
她乖巧地吃下,随即皱了皱鼻子:
“难吃。”
他微微挑眉:
“知足。能让你每天吃得上自然食物,你应该感恩。”
“嗯,”她敷衍地应着,目光始终没离开工作台,“做完谢。”
他摇了摇头,又喂了一勺。
她机械地咀嚼着,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缓。
“你就不能休息一下?”
他看着她又渗出血迹的绷带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躁。
她手上不停,却依旧乖乖吃着喂到嘴边的食物:
“为什么要休息?我又不累。”
“不累?”
他的声音沉了下来,“你看看你的手,看看你的脸色!”
云上槿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渗血的手指,有些困惑地皱眉:
“为什么还在出血?”
“被剥开指甲的伤,会持续很长时间都会疼。”
“哦。”
她平淡地应了一声。
江淮清喂完最后一口,放下碗勺,耐着性子问:
“现在可以休息了吗?”
“不要。”
“乖一点,不行吗?”他的语气里几乎带上了一丝恳求。
她直接无视,继续将炼制好的药物分装、密封,随即发现了一个问题:
“没小瓶子了。”
话音刚落,江淮清突然伸手,一把将她面前的工作台推开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在她错愕的目光中,不容分说地按回床上,用被子将她裹紧。
“那你就给我睡觉。”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斩钉截铁。
云上槿陷在柔软的被褥里,气鼓鼓地瞪着他,像只被惹恼的猫。
“睡觉!”
他再次命令,眼神锐利,不容任何反驳。
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对峙的呼吸声,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、苦涩的药香。
江淮清看着她气鼓鼓缩进被子的模样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但语气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静
“明天给你半天时间做药。”
“凭什么只是半天?”被子里传来闷闷的、带着不满的反驳。
“要出门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“我不要!”
“你难道要一直用我的备用洗漱用品吗?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上一点难以察觉的调侃,“Alpha的,你用得惯?”
被子里瞬间安静了。
过了几秒,才传出她闷声闷气、带着十足嫌弃的声音:
“难闻死了,破烂东西。”
“明天给你半天时间做药,”他重复道,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,“做完,我带你去逛逛。我定了饭店,先吃饭,然后去买你需要的东西。”
被子里的人似乎皱起了眉,发出细微的、表示不满的哼唧声。
江淮清看着她连人带被缩成一团、无声抗议的样子,竟低低地轻笑了一声:
“你还是这样……比较好。”
被子猛地被拉下一点,露出她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,腮帮子还气鼓鼓地撅着,像只储备过冬粮食的仓鼠。
他看着她的样子,忽然想起什么,问道:
“热期过了吗?”
云上槿愣了一下,眼神飘忽了一下:
“算是过了吧。”
“算是过了是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算正常时间是没过,”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,声音低了下去,“不过被打断了……指甲,那天。”
江淮清微微皱眉,下意识伸手想摸摸她的头,安抚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