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上槿反应极快地偏头躲开,甚至张口就咬在了他伸过来的指尖上。
他迅速收回手,看着指腹上清晰的牙印,叹了口气:
“我没洗手。”
她瞬间僵住,猛地抬头看他,眼睛瞪得更大:“啊啊啊!呸呸呸!水!水!”
“洗过的,”他看着她慌乱的样子,有些无奈地解释,“我刚刚还做了饭,干净。”
“不要!水!漱口!”云上槿一脸崩溃,连连催促。
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模样,无奈地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。
她接过水,含了一大口,鼓着腮帮子,用眼神示意他把床边的垃圾桶拿过来。
他却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,似乎并不打算帮忙。
云上槿含着水,不能说话,只能用更加凶狠的眼神瞪着他。
对峙几秒后,他终究还是笑了笑,把垃圾桶推到了她面前。
云上槿立刻吐掉水,又反复漱了好几次口,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,把垃圾桶嫌弃地推远了些。
“那下次就长记性,”他看着她一系列动作,慢悠悠地说,“别咬我。”
她重重地哼了一声,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,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。
“老实睡觉,”他站起身,走到门边,操作了一下控制面板,“我把监控关了。”
房间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也熄灭了,陷入完全的黑暗与寂静。
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,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。
江淮清敲了敲门,里面只有沉寂。
他推门而入,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团动了一下,又没了动静。
他走到床边,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那个蜷缩的身影:
“起来。”
被子里传来不满的哼唧声,随即被子被拉高,彻底蒙住了头。
“你不是要做药剂?”
他耐着性子问。
被子边缘被扒开一条小缝,露出一只睡意朦胧的眼睛瞥了他一眼,又迅速合拢,传来闷闷的声音:
“……别吵。”
江淮清看着那团固执的被子,沉默了片刻,最终妥协般地轻叹:
“算了,睡吧。”
他在床边坐下,目光落在那个被子里蜷缩的身影上,冷硬的眉眼在晨光中不自觉柔和了几分。
不知过了多久,被子底下的人终于动了动,缓缓探出头,睁开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,是江淮清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,他正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醒了?”
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。
她眨了眨眼,适应着光线,伸手揉了揉眼睛:“嗯。”
“恭喜你,”他语气平淡地宣布,“今天没有时间做药剂了。”
她愣了一下,又眨了眨眼,似乎才完全清醒,撑着身子坐起来:
“为什么?”
“你忘了昨天答应我的?”
她脸上写满了真实的茫然:
“答应什么了?”
“带你出去逛街,吃饭,买东西。”他看着她,“再不起来,你就连午饭都要错过了。”
她撇了撇嘴,脸上写满不情愿,但还是掀开了被子,习惯性地伸出手:
“轮椅。”
江淮清将轮椅推近,俯身小心地将她抱起,安置在轮椅上。
“去换衣服,洗漱。”
她熟练地操控轮椅来到洗漱台前,伸手去拿牙刷和杯子。
江淮清就站在一旁,沉默地看着她动作,仿佛这已成为常态。
洗完脸,她抬头,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水珠:“衣服。”
他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准备好的衣物递给她。
她接过,开始换衣服。
他适时地转过身,背对着她。
云上槿一边换衣服,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挺直的背影。
“切,”她小声嘟囔,带着点莫名的气性,“又不是没看过。”
江淮清的身体僵了一下,耳根悄然漫上一抹薄红,声音却依旧维持着镇定:
“你换你的。”
她哼了一声,迅速换好衣服,操控轮椅转到他后面。
他转过身,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。
“干嘛?”她仰头问。
江淮清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伸手,替她仔细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衣领,动作轻柔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语气是难得的温和:
“嗯,很好看。”
云上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立刻反驳:
“好看个鬼!不是都毁容了?估计也惨白得不成样子,哪能看出来好看。”
“好看。”他坚持,语气笃定。
她狐疑地打量着他:
“您不舒服吗?”
江淮清被她这话噎了一下,略显无奈:
“别这样骂我。还不如说我脑子有病来得好听。”
云上槿无语地瞪了他一眼,懒得再跟他争辩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,操控轮椅转向门口。
江淮清夺过轮椅的控制权,推着轮椅穿过宅邸走廊,指纹锁应声开启。
他推着她走向车库,云上槿低头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轮椅扶手上新增加的复杂按钮。
“老实点。”
他出声提醒,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“又是新轮椅了?”
她指尖划过冰凉的控制面板,“这都是什么?”
他没有回答,只是将云上槿推到那辆线条冷硬的装甲车前。
车门无声滑开,他俯身,连人带轮椅稳稳地抱上车厢,动作流畅利落。
随后他也坐进车内,在你身旁的位置坐下。
云上槿立刻开始尝试那些新按钮。
轮椅轻柔地抬升、旋转,甚至能小范围移动,功能远超普通代步工具。
江淮清闭着眼,靠在椅背上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似乎打定主意不干涉你的探索。
她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坐姿,靠在轮椅里,目光扫过车内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装饰。
百无聊赖中,云上槿伸手探向扶手旁的隐藏式储物格。
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,按住了她的动作。
“别乱动,”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声音低沉,“储物格里有枪。”
“那不是正好?”她挑眉,指尖在他掌心下不安分地动了动,“我要玩。”
他眉头微蹙,语气严肃:“别碰。”
“哼,就碰。”云上槿执拗地继续向前探去,带着明显的挑衅。
江淮清盯着云上槿看了两秒,最终像是妥协般轻叹一声。
他松开手,利落地打开储物格,取出那把泛着冷光的配枪,轻轻放在她裹着柔软毯子的腿上。
他收回手,重新靠回椅背,闭目养神,仿佛只是递给她一件无关紧要的玩具。
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,只有车辆行驶时平稳的嗡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