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州府衙的更鼓敲过三更,李昊仍伏在案前研究《东南沿海舆图》。烛火摇曳间,窗纸突然被轻轻叩响——不是风声,是有人用指节叩出的“三长两短”暗号。
“进。”李昊放下狼毫,袖中滑出短刃。
门开处,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闪身而入,反手合上门栓。来者戴着斗笠,蓑衣滴着水,脸上刀疤从左眉斜贯至下颌,正是三年前从厦门逃归的郑军旧部“鬼手阿七”。
“大人,”阿七单膝跪地,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,“芝龙公旧部,恭迎您共举义旗!”
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的锡盒,盒盖上烙着郑氏海图的标记——浪花纹中嵌着一枚龙眼大的夜明珠。李昊指尖触及盒盖,系统突然在识海弹出提示:【检测到“郑氏密信”,外交事件触发】
拆开层层油布,绢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,墨迹还带着海风的咸腥:
“昊弟台鉴:自甲申国变,芝龙降虏,然成功不弃故国,聚残部于厦门,铸炮造船,以待天时。今虏廷调耿继茂入闽,欲绝我海上粮道;清军多铎部陷杭州,浙东危如累卵。兄观天下之势,陆战非江南靖南军莫属,海战舍延平水师其谁?愿结‘海陆反清同盟’:兄攻福建牵虏,弟取浙江断敌,南北呼应,或可复我山河。若有意,遣心腹赴厦,以‘龙七’为号,面议详情。切切!郑森手书。”
信末钤着一方朱红印信——篆书“招讨大将军印”,正是永历帝赐给郑成功的封号。李昊指尖拂过印文,眼前浮现出史书中那个“开辟荆榛逐荷夷”的民族英雄形象:郑成功,字大木,本名森,南明延平王,此时正困守厦门,面临清军与荷兰殖民者的双重压力。
“郑成功竟主动求和?”李昊抬眼问阿七。
阿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“成功知大人‘鼎新书院’育才、‘潜龙冶铁厂’炼钢,更闻‘惊雷炮’轰碎太湖匪巢,故遣我等冒险渡江。他说……”阿七压低声音,“‘李昊拥精兵三万,擅火器攻坚,若能联手,东南半壁可安’。”
窗外忽起狂风,吹得烛火明灭不定。李昊望着地图上厦门与常州的连线——两地相隔千里,中间隔着清军的江南江北大营,若走陆路,商队必遭盘查;若走海路,需穿越台湾海峡,直面荷兰战舰。但战略价值不言而喻:郑军控制东海,靖南军据守长江,一旦联手,清军将被拦腰截断,南北漕运立断。
“阿七,”李昊突然问,“你在郑军多久?”
“五年。”阿七答,“从厦门到澎湖,跟着成功收复台湾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后来芝龙降清,成功杀我同乡泄愤,我才逃到江南。”
李昊目光如炬:“此次赴厦,你可知其中凶险?若被郑军识破,或清廷截获……”
“大人!”阿七猛地抬头,刀疤在烛光下狰狞可怖,“我全家死于清军屠刀,若不能为国复仇,活着也是行尸走肉!郑成功若真心抗清,我便助他;若为私利卖友,我便一刀捅了他!”
李昊沉默片刻,突然拍案:“好!传我将令——明日选精干亲卫,护送阿七去见狗儿。另外,备一份‘厚礼’:十支灌钢打造的‘靖’字四号燧发枪,附《燧发枪保养手册》,作为见面信物。”
阿七不解:“枪械太显眼,万一被查……”
“就是要显眼。”李昊冷笑,“让郑成功知道,靖南军的火器,不是土鸡瓦狗可比!”
三日后,阿七带着密信与信物,悄然离开常州。李昊站在城楼上,望着他消失在官道尽头的身影,心中暗忖:这封密信,究竟是郑成功的真心结盟,还是缓兵之计?无论如何,这步棋,必须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