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坠还在跳。
不是震，是跳，一下一下，像贴在胸口的另一颗心脏。程知遥低头看了眼背包，手指刚碰到拉链，仓仔就飘出来，耳朵发灰，屏幕蹦出一行字：【警告！信号源频率同步率突破90%，建议立刻终止靠近行为】。
她没理，拉开包翻出频谱仪。屏幕亮起那刻，数值直接飙到红色区。
“你再哔哔我就把你塞进微波炉转三圈。”她对着空气说。
话音落，吊坠不动了。
她顺手把吊坠塞进仓库——这次口令通了。系统锁死解除，她松了口气。只要还能吐槽，她就还是主导者。
蓝光桥还在往前延伸，脚底发麻的感觉越来越强。她加快脚步，穿过一片枯黄的藤蔓林。地上的植物全蔫了，叶子边缘发黑，碰一下就碎成渣。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黑点，落在皮肤上像被针扎。
她抬手抹了把脸，指尖沾了层灰黑色粉末。
“这玩意儿有毒。”仓仔贴着她耳边飘，“浓度超标八倍，建议戴面罩。”
她从背包扯下面罩扣上，继续走。
地面开始出现刮痕，一道接一道，像是被什么重物拖过。她蹲下摸了摸，痕迹边缘整齐，不像自然形成。结合频谱仪读数，前方不到五百米，有高能反应。
她站起来，往前冲了二十步，树影突然分开。
空地上站着个东西。
三米高的金属球体，表面布满散热孔，正中央刻着Δ-07，和神树底下那台服务器一模一样。
“我靠。”仓仔缩成一团，“它搬家了？”
程知遥没说话，盯着那球体。
安静。太安静了。
没有声音，没有风，连虫鸣都消失了。
她往前迈一步。
咔。
金属球体顶部裂开一道缝，接着是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六只机械眼依次睁开，红光扫过全场。
“检测到非法接入终端。”机械音响起，冷得像铁片刮玻璃，“启动清剿协议。”
下一秒，球体底部喷出黑色风暴，裹着密密麻麻的毒虫，直扑而来。
“别靠近！”她大喊，甩手扔出电磁脉冲手环。
嗡——
手环在空中炸开一圈波纹，冲在前面的毒虫瞬间失控，撞在地上抽搐。但后面的虫群立刻调整阵型，分成两队，绕开干扰区继续逼近。
她往后退，手摸向背包里的压缩泡沫罐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五个人影从林子里冲出来，全是部落战士。最前面的是巫木，手里举着树皮杖，脸上没有犹豫。
“列阵！”他吼了一声。
战士们迅速散开，围成五角形，把金属球体围在中间。树皮杖同时插入地面，藤蔓疯长，缠绕交织，几秒内结成半球形绿墙，挡在风暴前。
第一波冲击撞上来，酸液喷在藤蔓上，滋啦作响，冒出白烟。绿墙晃了晃，没破。
“有效！”她喊，“保持屏障！”
仓仔突然弹出全息地图，能量流向标得清清楚楚：“检测到反物质能量场！就在球体核心，建议立刻撤离！”
“撤不了。”她盯着那六只红眼，“它认出我了，不会放我们走。”
她从仓库拿出激光切割器，打开开关。蓝光在刀刃上流转。
“我得切进去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仓仔炸毛，“里面要是自爆，咱俩都得变像素渣！”
“那你闭嘴。”她冷笑，“吵死了。”
她贴着绿墙边缘往球体底部爬。头顶风暴呼啸，酸液滴下来，在藤蔓上烧出一个个小洞。一名战士手臂被咬，当场跪倒，抽搐不止。
“血清！”她回头喊，“给他打一针！”
另一名战士接过她抛来的药瓶，熟练注射。那人抽搐减缓，但脸色发青，明显中毒已深。
巫木分神看了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树根突然从地下钻出，缠住伤员脚踝，把他拖到安全区。
“你们撑三分钟！”她对巫木喊，“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关闭开关！”
巫木点头，树皮杖猛地一顿，绿墙再次加固。
她滑到球体底部，激光切割器贴上外壳缝隙。高频震动声响起，金属开始熔化。
咔哒。
一道裂缝出现。
她用力一撬，外壳翻开一角。
内部齿轮卡顿了一下，风暴强度立刻减弱。
“有用！”她加大功率，继续切割。
就在这时，整个球体开始震动。
阴影从它身上投下来，越来越大，盖住绿墙，盖住战士，盖住所有人。
那影子……不像机器。
像人。
她抬头。
球体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。女人，穿白大褂，眼神冰冷。
和她在服务器幻象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。
“它……有意识。”仓仔声音发抖，“这不是机器，是囚笼。”
她没动，手还握着激光切割器。
脸在动。
嘴唇开合。
没有声音。
但她看懂了口型。
“实验体#97.3……回来吧。”
她冷笑：“谁要回去？”
手一使劲，切割器插得更深。
齿轮崩断一声脆响。
风暴停了。
毒虫失去动力，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绿墙外，一片死寂。
她喘了口气，抹了把汗。
“暂时稳住了。”
巫木拄着树皮杖走过来，左臂皮肤开始发灰，出现木质裂纹。
“它……是你造的？”他问。
“我也想知道。”她盯着那张脸，“但它叫我回去。”
巫木沉默几秒：“它想关住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伸手摸向切口，“所以我得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操控。”
她正要往里钻，仓仔突然尖叫：“宿主！能量回升！它在重启！”
球体内部传来低频嗡鸣，六只机械眼重新亮起红光。
她一把推开巫木：“闪开！”
绿墙再次升起，刚成型，风暴就第二次爆发，比刚才更猛。
她被气浪掀翻，后背撞上树干。
激光切割器脱手飞出。
她伸手去抓，指尖擦过刀柄。
差一点。
切割器落地，滚进草丛。
她趴在地上，抬头。
六只红眼锁定她。
脸又浮现出来。
这次，它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