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知遥贴着墙根往前挪，巡逻摩托的灯光刚扫过拐角。她抓住这三秒空档，把抢来的焦黑色战术外套套上身。衣服偏大，袖口盖过手掌，肩头那枚血狼獠牙的刺绣蹭在脸颊有点扎。
“仓仔，涂装器准备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早就等你开口了！”像素小熊从她耳后飘出来，肚子屏幕闪出一串代码，“启动视觉伪装，模拟维修工标准作业服纹理——注意别眨眼，不然系统会卡。”
眼前一阵发花，冲锋衣的颜色和褶皱瞬间变成灰蓝色工装，连背包挂件都自动调整了位置。她抬手摸了下眼镜，镜片边缘多了层哑光涂层，反光被压到最低。
“搞定。”仓仔得意地晃了晃耳朵，“现在你是‘b级技工林六’，档案已植入巡逻终端，有效期两小时。”
她没回话，抓起靠在墙边的工具箱就往维修区闸门走。脚步放慢，肩膀微塌，学着那些累了一天的技工模样。离闸口还有十米，两个守卫已经转头盯过来。
“站住！报编号！”其中一个举枪。
“林六，b-742。”她嗓音压低，带着点沙哑，“燃料管线堵了三趟，刚修完回来。”
守卫低头看手持终端，眉头皱了一下：“换岗时间过了七分钟，去哪儿了？”
“拉肚子。”她翻白眼，“你们那破厕所连纸都没有。”
终端嘀了一声，绿灯亮起。守卫挥手放行。
她扛着箱子进门，眼角余光扫过控制台方向。血狼坐在高处，左臂火焰喷射器搭在桌边，机械义齿咬合时发出滋滋电流声。他盯着她看了两秒，没说话。
维修区内部像个巨大车间，头顶是交错的金属管道，地上堆满零件箱。空气里有油污和冷却液的味道。她沿着指定通道往前走，每一步都踩在监控探头盲区边缘。
“下一步？”她问仓仔。
“先稳住身份。”仓仔贴在她耳边，“血狼刚才调取了你的假档案三次，他在怀疑。”
她刚想回应，前方广播突然响起。
“所有技工注意，紧急任务：三号供能阀故障，需现场修复。完成者奖励三天安全通行权限。”
她脚步一顿。
这是冲她来的。
通道尽头的平台上，那台老型号阀门正冒着黑烟。血狼站在旁边，手里拎着一把绝缘扳手。
“新来的。”他冲她招手，“上去试试。”
周围几个技工停下工作，目光全集中过来。她放下工具箱，走上平台。
阀门外壳烫手，接线混乱。她伸手敲了敲，假装检查。
“扫描内部结构。”她嘴唇微动。
“正在破解……”仓仔声音变紧，“警告！电路里埋了定位芯片，修错一根线就会激活追踪信号。”
“那就别修对。”她冷笑。
她故意拧错一个接口，又反向拆下一组继电器。最后塞进一块干扰芯片，拍上外壳。
“好了。”她说。
阀门嗡地启动，运行五秒后啪地熄火。
她甩手扔掉扳手：“这玩意儿撑不过两小时，你们该换新的了。”
血狼嘴角抽了下：“有点本事。”
他转身对通讯器说：“林六，去b区反应堆做例行巡检，带齐记录板。”
她点头，拎起工具箱离开平台。背后那道视线一直黏在背上，直到拐进走廊。
b区入口需要虹膜验证。她提前用仓仔复制了真技工的数据，顺利通过。门开后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。
反应堆外壳是暗红色的合金，表面布满散热鳍片。地板上有压力感应条，每隔两米一道。天花板的探头来回转动，扫描频率三秒一次。
“尾随者来了。”仓仔突然提醒。
她回头，一个戴防毒面罩的佣兵站在入口处，抱着枪不说话。
“开始吧。”她打开记录板，假装抄写数据。左手悄悄摸向工具箱夹层。
计划是把微型追踪器塞进通风口循环管路。但直接靠近会触发警报，必须制造干扰。
她提着箱子往前走，走到反应堆侧面时，忽然脚下一滑，整个人踉跄撞向外壳。
“哐当”一声，工具箱砸在地上，螺丝零件滚了一地。
尾随者立刻喝止：“不准乱碰设备！”
她弯腰捡东西，借身体遮挡，指尖弹出追踪器。同时用激光切割器在通风口边缘划开一道细缝，把追踪器推了进去。
“就摔了一下，你们这么紧张干嘛？”她耸肩站起来，拍拍裤子。
尾随者没再说话，但眼神明显更警惕了。
她继续记录虚假读数，心跳保持平稳。只要追踪器接入主循环，就能定位量子芯片的信号源。
突然，仓仔全身剧烈震颤，腹部屏幕疯狂闪烁红字：
**“警告！检测到反物质残留！浓度超标370%！来源：反应堆深层冷却液！”**
她手指一僵。
反物质不是普通能源，一旦泄漏足以炸毁整座机甲城。这里根本不是维修区，而是某个秘密项目的试验场。
她强迫自己低头写下一行无关数据，笔迹稳定。
“血狼为什么要处理这种东西？”她问仓仔。
“不知道。”仓仔声音发抖，“但冷却液流向地下三层，和任务目标在同一区域。”
她合上记录板，走向出口。
“林六。”尾随者叫住她，“下一个点是冷却管道巡检，跟我来。”
她转身，点头。
走廊尽头是一道向下延伸的斜坡，入口标着“高压禁入”。铁门半开，冷气从里面冒出来。
她跟着尾随者走进去，脚下传来轻微震动。墙壁上的管道开始共振，发出低频嗡鸣。
“前面就是主冷却管道。”尾随者指着前方，“你去检查接口压力值，我在外面等。”
她握紧工具箱把手，往前走。
管道外壁结着霜，接口处有六个固定螺栓。她蹲下身，假装拧动扳手，实则用仓仔扫描内部结构。
“追踪器已连接主循环。”仓仔传回信息，“量子芯片信号源位于管道末端，距离约八十米。”
她正要起身，忽然发现接口缝隙里渗出一丝蓝光。
和她口袋里的核心残片颜色一样。
“这不是冷却液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不是。”仓仔屏幕变红，“那是被稀释的反物质载体，正在缓慢泄漏。”
她抬头看向管道深处。
黑暗中，隐约有节奏的滴答声。
一、二、三，停顿，再一、二。
像某种倒计时。
她站起身，拍掉膝盖上的霜。
“检查完了？”尾随者问。
“嗯。”她说，“接口正常，就是有点冷。”
她走出几步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回头一看，尾随者正蹲在接口处，用手电照那道蓝光缝隙。
他发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