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把背包拉链拉紧的时候，手指碰到罐子外壁，还带着余温。他没看手机，也没再翻系统记录。图书馆的事得查，但现在不是时候。
十二点整，校门口的树影斜在水泥地上。上官玥已经到了，背着她的剑匣，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，脸色还是偏白。她看见他走过来，没问昨晚的事，只说了一句：“车在后面。”
两人骑车出城，穿过早市收摊的空地，拐上通往荒山的小路。风从坡上吹下来，带着干土味。一路上谁都没说话。
荒山不高，但坡陡，杂草长得比人高。他们把车停在山脚，徒步往上走。阵法的位置在半山腰一块平石上，是江临渊前几天用签到得来的青玉粉画的纹路。现在那些线条被雨水泡过，边缘有些模糊，几道主脉甚至出现了裂口。
“你守着。”江临渊放下包，从夹层取出密封罐。里面一团赤红液体缓缓流动，像活物一样贴着玻璃壁起伏。这是地火灵精，是从实验楼地下引出来的核心火源。
上官玥退到三步外，手按在剑匣扣上。她没说话，但站得很稳。
江临渊蹲下身，用指尖抹去阵心凹槽里的泥屑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拧开罐盖，双手捧起罐体，将灵精缓缓倒进槽中。
液体刚接触刻痕，立刻炸开一道红光。整块石头嗡鸣起来，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醒了。裂缝里开始渗出热气，地面微微震动。
他没停手，继续倾倒。灵精流入纹路，像血流进血管，一路蔓延出去。红光顺着阵纹爬行，越来越快，最后连成一片。
突然，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传来。
那声音不像雷，也不像风，倒像是某种巨大的东西在翻身。整个山坡都在抖，碎石从上面滚下来。上官玥踉跄了一下，抬手扶住旁边一棵枯树，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耳朵。她的嘴唇动了动，但声音被吞掉了。
江临渊咬牙撑在地上，额头冒汗。他知道这还没完。灵精必须完全融合，否则阵法会崩。
他伸手进背包，掏出一张符，贴在自己左臂。灵力催动，符纸燃起蓝火，一股力量冲进经脉。他借着这股劲，双掌压向阵心，把最后一丝灵精推了进去。
轰——！
一道红柱冲天而起，直插云层。天空的云被推开一圈，阳光照下来，正好落在阵法中心。地底的轰鸣变成了长吟，持续了几秒，然后慢慢沉下去。
震动停了。
江临渊收回手，喘了口气。他抬头看系统界面，一行字浮现出来：【荒山阵法吸收地火完成，防御力+100%】
他擦了把汗，站起身。
“现在，”他说，“就算玄天宗全来，也破不了。”
上官玥松开按着耳朵的手，指节泛白。她缓了几秒，才开口：“刚才那声……不是普通的地脉反应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江临渊盯着阵心。红光还在流转，但已经稳定下来。“那是锁龙阵的回应。我们接通了分支节点。”
她点点头，没再追问。她知道有些事他不说，是因为还没理清。
两人沉默地收拾东西。江临渊把空罐子收进包里，又检查了一遍阵纹。裂口已经被能量弥合，看不出破损痕迹。他拿出一块灰布，盖在阵心上，再压了几块石头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。
他们沿原路下山。走到车边时，江临渊回头看了一眼。山顶的云正在合拢，阳光被遮住。风吹过草丛，发出沙沙声。
他骑上车，踩动踏板。轮胎碾过碎石，发出咯吱响。
刚拐下坡，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他没停下，但眼角扫了屏幕一眼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同频灵力波动，来源未知】
他脚下一顿，车子歪了一下。他稳住车身，低头再看。
屏幕上跳出一条新记录：**五分钟前，图书馆签到点再次触发远程签到，奖励：空白符一张。**
他盯着那行字。
不是他。也不是上官玥。图书馆今天根本没人进去。
有人在用他的名义签到，而且就在他们激活阵法的时候。
他握紧车把，指节发紧。
“怎么了？”上官玥察觉他停了，回头问。
“没事。”他说，“骑慢点，路滑。”
他没告诉她。现在说只会让她分心。而且他不想让她觉得，自己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。
他们继续往城区方向骑。太阳升到头顶，街道开始热闹起来。路边早餐摊冒着热气，学生模样的人拎着书包赶路。
江临渊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。
他没掏出来看。他知道是谁发的消息——陈慕白早上就打了两个电话，都被他挂了。有些事得当面说。
路过体育场时，他忽然减速。
老吴正站在门口扫地。老头穿着旧运动服，膝盖上贴着膏药，头也没抬，一下一下扫着落叶。
江临渊多看了两眼。
上个月他还觉得这人只是个啰嗦的管理员。现在他知道，这老头能在暗处盯三个月不出错，是真有本事。
“看什么？”上官玥在前面喊他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蹬车跟上去。
他们穿过街区，拐进学校后门。校园安静，只有广播在放课间操音乐。
江临渊的后颈忽然一痒。
像是有根细针扎了一下。
他抬手摸了摸，皮肤正常，但那感觉没散。
他没吭声，把背包往上提了提。
教学楼走廊尽头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影一闪而过。
江临渊脚步一顿。
那人走得很快，背影有点熟。
他想追上去，但上官玥已经走到宿舍楼下。
“我晚上找你。”她说。
“好。”他点头。
她转身进了楼。他站在原地，看着那扇门关上。
然后他转身朝图书馆走。
走到半路，后颈又痒了一下。
这次更久。
他停下，靠在墙边，从背包里摸出那个空罐子。玻璃内壁还残留着一点红色痕迹，像干掉的血。
他盯着它。
罐子突然轻轻震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