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的手指还搭在空罐子上，玻璃内壁那道红痕忽然晃了一下，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。他眯起眼，还没来得及细看，脑袋猛地一沉。
眼前黑了一瞬。
等视线恢复，周云鹤的脸就浮在半空，嘴角翘着，眼神像钉子一样扎进来。
“血咒的味道，好闻吗？”
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，是直接撞进脑子里的。江临渊后牙咬紧，太阳穴突突跳，额角渗出一层冷汗。他抬手撑住墙，膝盖发软，差点跪下去。
一只手立刻扶住他的胳膊。
“怎么了？”上官玥站到他身侧，眉头拧紧，“是不是又疼了？”
江临渊没说话，闭了会儿眼，等那阵晕过去才睁开。他摇头：“不是旧伤，是……有人在动血咒。”
话刚说完，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，占满整个视野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血咒与地脉共鸣，需立即净化】
字是红的，一闪一闪，像在催命。
江临渊盯着那行字，呼吸压低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血咒不再只是种在他身上的东西，它已经连上了地下的灵脉，能借地气传声、显形，甚至影响周围环境。
而能做到这种事的，只有一个可能。
“是周云鹤。”他说。
上官玥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。她只问：“现在怎么办？”
江临渊抬头看了看天。阳光照着教学楼外墙，树影斜在地上。他们还在校园主干道上，离宿舍不远，往前走就是体育场。
“水属性的地方能压住火性血咒。”他说，“去体育场。”
上官玥点头，没再问。她松开扶着他的手，但脚步始终贴着他半步距离，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。
两人加快速度往体育场方向走。路两边的树影拉长，风穿过树叶缝吹过来，带着点燥意。江临渊每走一步，后颈那块皮肤就像被针扎一下，越来越频繁。
快到操场入口时，地面突然抖了一下。
不是震动，是裂开。
一道口子从他们脚前两米处炸出来，深不见底，岩浆从里面冒上来，冒着泡，红得发黑。热浪扑面，空气都扭曲了。
江临渊一把拽住上官玥往后退。
下一秒，岩浆里升起一个人影。
周云鹤站在火流中，脸还是刚才那副笑模样，可身体是半透明的，像烟雾凝成的。他没穿玄天宗的白袍，而是裹着一身黑衣，袖口绣着暗红纹路。
“逃不掉的。”他说，声音和刚才一样，直接钻进脑子。
江临渊没动，死死盯着那幻影。他知道这不是真身，是血咒借地脉放出的精神投影。可这玩意能显形，说明周云鹤已经把精血和地火节点绑死了，随时能借力。
“你用了我的血。”江临渊开口，“还偷了我的签到权限。”
周云鹤轻笑一声：“你不该留我一条命。那一锥，差一点就废了我。但现在……我比以前强了十倍。”
江临渊没接话。他在想图书馆那张空白符。远程签到能触发奖励，说明对方掌握了某种模拟灵频的手段。而现在这幻影能借地火成型，证明血咒已经污染了地脉分支。
这不是单纯的诅咒，是布局。
“他不只是想害你。”上官玥低声说，“他在用你当媒介，打通地脉节点。”
江临渊明白了。签到系统激活的每一个地点，都是上古洞天的投影。图书馆是句曲山，实验楼地下是括苍山，体育场则是水属性的赤城山洞天所在。这些地方的灵脉本是独立的，但现在被血咒强行串联起来。
周云鹤在借他的身体，构建一个跨区域的灵力通道。
“所以他选在这个时候发动。”江临渊说，“我们刚激活荒山阵法，地脉波动最大，最容易被趁虚而入。”
上官玥握紧剑柄：“那你现在不能去体育场。万一那里也被污染了，水火相冲，你会当场爆体。”
江临渊盯着裂缝里的岩浆。幻影站在火中，一动不动，像是在等他做决定。
他知道不去不行。血咒已经和地脉挂钩，拖得越久，扎根越深。要是等到下次签到时突然发作，他可能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我得试。”他说，“只要能引动水属性灵气，就能切断血咒和地火的连接。”
“那你至少让我护着。”上官玥拔出剑，地火灵剑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晕。剑柄上的火纹微微发烫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江临渊看了她一眼，点头。
两人绕开裂缝，贴着操场边缘继续往前走。地面还在微微颤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背上。江临渊的后颈已经不是痒了，是烧，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。
走到体育场大门前五米，他忽然停下。
地上有一块青砖，颜色比别的浅。那是他第一次在体育场签到的位置，当时拿到了一包“寒潭莲子”，后来种在洞府水池里，成了净化灵液的材料。
他蹲下身，伸手摸那块砖。
指尖刚碰上去，砖缝里就渗出一丝黑气，顺着手指往上爬。
江临渊猛地缩手，掌心已经留下一道乌痕，像墨汁染的。
“别碰！”上官玥把他拉开。
江临渊看着掌心的黑印，呼吸变重。他知道这是血咒的反噬痕迹。对方不仅污染了地脉，还在每个签到点埋了引子，只等他靠近就引爆。
“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。”他说。
周云鹤的幻影在裂缝里笑了一声：“你以为签到是天道给你的恩赐？那不过是筛选容器的测试。而你……已经被标记了。”
江临渊抬头，盯着那张脸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我要十个洞天。”周云鹤说，“你要昆仑墟。我们本该合作。可你偏偏要挡路。”
江临渊冷笑：“所以你就下咒，偷资源，装神弄鬼？”
“这不是装神弄鬼。”周云鹤的声音冷下来，“这是进化。你守着系统当宝，我却能把它拆开用。你的血，你的签到点，你的地脉连接——全是我的养料。”
话音落，岩浆猛地翻腾，幻影开始变形，手臂拉长，朝江临渊抓来。
上官玥一步跨前，地火灵剑横斩而出。
剑锋划过空气，带出一道赤光。火焰劈在幻影手臂上，发出“嗤”的一声，像烧纸一样，黑烟腾起。
幻影缩回岩浆中，笑声还在。
“杀不了我的。只要血咒还在你身上，我就永远能回来。”
裂缝缓缓合拢，岩浆沉下去，地面恢复平整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只有那块青砖边缘，还冒着一丝黑烟。
江临渊站在原地，掌心的乌痕慢慢褪去，但烧感没消。他知道对方没走，只是退回了地脉深处。
“他把血咒变成了网络。”他说，“每一个签到点都是节点，我在哪，它就能连到哪。”
上官玥收剑入鞘，脸色发白：“你现在去体育场，等于主动送进网里。”
江临渊低头看背包。罐子还在，内壁那道红痕已经消失，像是被吸干了。
他知道不能再拖。
“我不去，它也会找上门。”他说，“不如主动破局。”
他转身面向体育场，抬脚往前走。
上官玥跟上，手一直没离开剑柄。
他们刚走出三步，地面再次震动。
不是裂缝，是整片土地在下沉，像有东西从下面顶上来。操场边缘的灯柱歪了一下，水泥地鼓起一道弧线。
江临渊停下，回头。
鼓包的位置，正是他第一次签到的那块青砖。
砖缝裂开，一滴血珠缓缓渗出，悬浮在空中，旋转着，映出周云鹤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