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柄血刃撕裂空气，像九条被激怒的毒蛇同时扑来。我横扇挡在身前，琉璃镜边缘闪过一道微光，瞬间锁住它们的轨迹。寒星已经跃起，右臂鳞片金纹炸开，战戟在空中划出半弧。
“别硬接！”我喊。
她没回头，但身形一滞，硬生生在空中拧腰变向，险险擦过第一道刃风。地面炸出九道深沟，石屑飞溅，灵珠台边缘的紫光微微震颤。
渊主站在黑雾中央，手指都没动一下，仿佛那九柄刀不是武器，而是他呼吸的一部分。他嘴角还挂着笑，像是在看两只会撞墙的苍蝇。
“你们能撑到几时？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压过了所有风声，“每一次反抗，不过是让我更清楚该怎么碾碎你们。”
我没理他，脑子里《天命漏洞手册》自动翻页，一行批注浮上来：“高频旋转之物，天地运转必有顿点，查其周律。”
我盯着那九柄血刃，一秒三转，快得几乎连成一个红圈。但再快的东西也有极限——就像人眨眼会卡，雷劫第十三道会抽风，这玩意儿也不可能永远匀速。
果然，在第三轮旋转结束的刹那，所有血刃的动作齐齐一滞，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。0.3秒。不多不少。
“左三步！”我低喝，“起跳半息，右斜切！”
寒星没问为什么，直接照做。她半妖化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，借着我折扇虚点地面的一瞬反作用力，整个人螺旋腾空，在血刃重新启动前切入阵心。
“铛！”
戟尖精准砸中其中一柄血刃根部连接点，发出清脆撞击声。那柄刀猛地一抖，连锁反应让第二柄也晃了半拍。
“再进！”我立刻修正指令，“打第三、第七柄交叠处！”
她咬牙冲进去，战戟变形为短矛形态，贴地滑行，金光掠过，又是一记重击。这一次，整个剑阵都出现了裂痕般的断层。
渊主脸色终于变了。
他猛然抬手，九柄血刃瞬间提速，旋转频率拉到极致，空气被割出细密红痕，地面石板寸寸崩裂，形成真空风暴。风压逼得人喘不过气，连站稳都难。
“你提速？”我冷笑一声，合上脑海中的册页，“正好验证我的猜想——越快越脆。”
《天命漏洞手册》里早写过一句冷笑话式的批注：“物极必反，速逾常理者，其枢先损。”意思是，转得太疯的东西，最先坏的是轴心。
我眯眼盯着那团红黑色风暴，发现每次旋转到正北方向时，左手第三指节会有极其细微的抽搐——那是控制枢纽所在。
“寒星！”我指向渊主，“最后一击，刺他左手指节！”
她喘了口气，抬手抹掉嘴角血迹，眼神亮得吓人。“主人，这次我能干票大的不？”
“能。”我说，“但别死。”
她咧嘴一笑，脚下一蹬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。这一次她没走间隙，而是迎着血刃风暴正面突进，半妖血脉彻底爆发，右臂鳞片泛起熔金般的光泽。
渊主似乎察觉到了危险，九柄血刃疯狂回防，组成密不透风的屏障。可就在她即将撞上的瞬间，她突然矮身滚地，战戟顺势甩出，化作长链形态缠住其中一柄血刃，借力腾空翻转，整个人倒悬而下，戟尖直贯渊主左手第三指节！
“轰——！”
一声非人嘶吼响彻灵珠台。九柄血刃同时剧烈震颤，旋即轰然炸散，化作黑气倒卷回渊主体内。他的白袍多处撕裂，皮肤浮现蛛网状裂痕，像是瓷器被人狠狠摔在地上又勉强拼好，隐隐透出内部幽光。
寒星落地不稳，单膝跪地，战戟插进石缝才撑住身体。她胸口起伏，右臂鳞片正在缓缓褪去，肩头旧伤渗出血丝。
我走上前，掸了掸袖口飞灰，慢条斯理展开折扇。扇面隐约浮现出《天命漏洞手册》的虚影，墨迹游走，像是在笑。
“三千年前你就这招，”我看着渊主，“现在还没长进？”
他站在原地，黑雾缭绕，呼吸略显紊乱，却仍想维持那副悲天悯人的姿态。“你说破绽，说弱点……可你知道吗？每一次你以为赢了的时候，才是真正的开始。”
“哦。”我打断他，“又是这套‘命运棋局’的老梗？我都听腻了。”
他眼神一沉。
“你说我们撑不到几时？”我往前一步，折扇轻点地面，“可我看——是你撑不住了。”
话音落，他身上一道裂痕微微扩大，黑烟从中渗出，像是某种东西正在从内部瓦解。
寒星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小声嘀咕：“主人，你刚才念的那句‘越快越脆’，能不能刻我戟上？以后打架当咒语用。”
“不行。”我说，“太土。”
“那你折扇上写的啥？”
“写的是‘下次记得换个新招’。”我瞥她一眼，“顺便提醒我自己，别跟傻子对线太久。”
她嘿嘿笑了两声，还想说话，却被一阵低频嗡鸣打断。
渊主抬起手，九柄血刃虽已溃散，但他掌心黑雾涌动，竟又凝出三柄虚影，刀锋未至，魂力压迫已让人耳根发麻。
“楚昭。”他声音低沉，“你以为你能改写规则？你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。”
“这话你也说了三千遍了。”我摇摇头，“每次都说我是你棋子，结果每次都让我把你的局掀了。”
“这一次不一样。”他缓缓抬手，三柄血刃悬浮半空，排列成三角，“这一次，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漏洞本身。”
我挑眉。
“又来？”我说，“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，还在用骷髅串当项链呢。”
他没笑，只是眼神阴冷下来。
寒星拄着战戟站起来，右臂鳞片再次泛起金纹。“主人，他还剩几招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盯着渊主，“但我知道他接下来肯定要说‘本座亦是为三界着想’。”
话音刚落——
“本座亦是为三界着想。”渊主果然开口。
我和寒星同时翻了个白眼。
“你看。”我对她说，“模板都不换。”
“就是。”她啐了一口，“能不能整点新词？”
渊主脸色铁青，三柄血刃猛然加速，刀锋划破空气，带起刺耳尖啸。我迅速翻开《天命漏洞手册》，一页残纸浮现，墨迹重组：
**“连败后若强行续招，必露核心裂隙，建议直击中枢。”**
我合上册页，冷笑。
“来吧。”我说，“让我们看看你的‘三界大义’能撑几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