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前，西苓想去茶水间给自己倒杯水，顺便用冰凉的温度让自己混乱的头脑清醒一下。
他打开冰箱，想拿一盒酸奶，目光却下意识地先扫向了自己习惯放零食的那个角落——
空了。
他早上特意买来、准备晚上带回去吃的那个焦糖布丁，又不见了。
冰箱里那个空荡荡的位置，像一张咧开的、嘲讽的嘴，在无声地提醒着他：看，你连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守不住。
方案，客户，功劳，现在连一个几块钱的布丁，周初怦都要一而再，再而三地、如同恶作剧般地从他这里夺走？
难道他就这么好欺负吗？
累积的委屈、愤怒、不被尊重的感觉，以及白天听到那些流言所带来的巨大失落和背叛感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，像蓄势已久的火山，终于压抑不住，轰然爆发！
不行！
他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！
他必须问清楚！
他受够了这种被随意拿捏、连一点私人空间和微小慰藉都无法保留的状态！
怒火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怯懦。
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，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。
他知道周初怦通常下班比较晚，这个时间很可能还在。
他先是去了周初怦的办公室，里面灯亮着，却空无一人。
然后他想到了档案室。
周初怦有时会去那里调阅一些旧的案卷，寻找灵感或参考。
档案室在走廊最尽头，光线比其他地方要昏暗许多，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、灰尘和时光凝固的特殊气味。
他推开厚重的、隔音良好的门，里面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深色档案架，像沉默的巨人，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。
在第三排档案架的深处，借着从高窗透进的、城市霓虹反射的微弱光线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。
周初怦正背对着他，微微仰头，在架子上寻找着什么。
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，袖子依旧随意地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流畅、充满力量感的小麦色皮肤。
即使是这样一个放松的姿态，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掌控力。
西苓停下脚步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，血液冲上头顶，让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“突突”搏动的声音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尽了此刻所有的勇气，对着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背影，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、愤怒和深深的失望，质问道：
“周律师！”
周初怦的动作一顿，然后缓缓地、带着一种近乎从容的节奏转过身。
昏暗的光线下，他深邃的五官轮廓显得更加立体，眼眸在阴影中亮得惊人，像是蛰伏的猛兽。
他看到西苓，脸上并无多少意外的神色，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，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。
西苓直视着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、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问道，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回荡：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？”
“为什么总要……抢我的东西？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倔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