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。
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。
照亮了这座刚刚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城市。
江城的天，变了。
不是形容词。
是陈述句。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大街小巷。
比过年的鞭炮还要密集。
比暴雷的闷响还要惊心。
数百辆警车呼啸而出。
红蓝警灯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。
笼罩在江城的上空。
默寻大厦顶层。
我站在落地窗前。
手里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。
烟雾缭绕。
模糊了我冷峻的侧脸。
“默哥。”
赵文站在我身后，手里捧着平板电脑。
手指飞快滑动。
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“开始了。”
“林局长这次动了真格。”
“省纪委的专案组凌晨四点进驻市委大院。”
“拿着我们提供的证据，直接按名单抓人。”
“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。”
“现在一个个跟鹌鹑似的。”
“连大门都出不去。”
我弹了弹烟灰。
看着脚下如蚂蚁般慌乱的车流。
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这就是权力的游戏。”
“当你是一把好刀的时候，谁都想握着你。”
“当你成了烫手山芋。”
“谁都想把你扔进火坑。”
周良完了。
那份来自瑞士银行的铁证。
就像是一颗精准制导的核弹。
不仅炸毁了周良的前程。
更炸断了叶家伸向江城的那只手。
“还有谁？”
我淡淡问道。
“多着呢。”
赵文看着屏幕上的实时新闻。
“城建局的李局长，因为涉嫌为猛虎堂违规批地刚被带走。”
“工商局的王副局，涉嫌包庇青龙帮走私正在接受调查。”
“还有那个整天找咱们麻烦的消防队张队长。”
“刚才直接在办公室被拷走了。”
“据说尿了一裤子。”
“呵呵。”
我轻笑一声。
眼中闪过一丝快意。
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。
我不动你。
自然有人收拾你。
“那条最大的鱼呢？”
我转过身。
看向赵文。
“龙傲天。”
“那个废物现在在哪？”
赵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。
“他躲起来了。”
“自从周良倒台，叶辰跑路。”
“这小子就成了惊弓之鸟。”
“他知道没了保护伞，他就是案板上的肉。”
“现在整个江城都在找他。”
“包括警察，也包括那些想拿他邀功的江湖混混。”
“躲？”
我走到办公桌前。
将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。
眼神森寒。
“在这江城。”
“只要我陈默想找的人。”
“就是钻进地缝里。”
“我也能给他挖出来。”
“耗子。”
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声。
角落里的阴影蠕动了一下。
耗子像个幽灵般显现出来。
“在，默哥。”
“给我把那只老鼠找出来。”
“我要活的。”
“是！”
耗子身影一闪。
再次消失在阴影中。
“李飞，王奎。”
“在！”
两员虎将推门而入。
浑身散发着彪悍的气息。
“带上兄弟们。”
“配合林局长的行动。”
“把咱们手里掌握的那些外围场子，全部清理一遍。”
“记住。”
我眼神如刀。
“做得干净点。”
“别给条子留下话柄。”
“我们现在是良民。”
“是纳税大户。”
“明白吗？”
“明白！”
李飞咧嘴一笑。
露出森白的牙齿。
“默哥放心。”
“咱们现在是文明人。”
“只帮忙，不添乱。”
“去吧。”
我挥挥手。
兄弟们鱼贯而出。
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。
我走到酒柜前。
倒了一杯红酒。
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血痕。
像极了这就快要落幕的江湖。
保护伞没了。
大树倒了。
那些曾经依附在权贵身上的寄生虫。
终于要面对正午的烈日。
而我。
就是那个举着火把的人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
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再次响起。
是林国栋。
“喂。”
我接起电话。
语气平静。
“陈默。”
林国栋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。
“这次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？”
我摇晃着酒杯。
看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。
“林局客气了。”
“我只是做了个守法公民该做的事。”
“检举揭发，人人有责嘛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
传来林国栋爽朗的笑声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
“好一个守法公民。”
“陈默啊陈默。”
“你这招借刀杀人，玩得是真漂亮。”
“周良倒了。”
“叶家在江城的布局全毁了。”
“整个官场都要大换血。”
“你这是把天都捅破了啊。”
“天破了可以补。”
我抿了一口红酒。
眼神深邃。
“只要人心不破。”
“这江城就乱不了。”
“倒是你。”
我话锋一转。
“林局。”
“这次扫黑风暴之后。”
“你的位置，应该能往上动一动了吧？”
林国栋没有否认。
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。
“托你的福。”
“省里对这次行动很满意。”
“叶家虽然势大，但也不能一手遮天。”
“这次他们吃了个哑巴亏。”
“短时间内是不敢再伸手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我放下酒杯。
“既然保护伞没了。”
“那剩下的苍蝇。”
“我就自己拍了。”
“你是说龙傲天？”
林国栋的声音严肃起来。
“陈默。”
“你别乱来。”
“现在满大街都是警察。”
“你动静太大。”
“我也保不住你。”
“放心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衣领。
眼中闪过一丝寒芒。
“我说了。”
“我是守法公民。”
“对付一只丧家之犬。”
“不需要动刀动枪。”
“我会让他自己走出来。”
“求我杀了他。”
挂断电话。
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收到的信息。
是耗子发来的定位。
城西，烂尾楼。
那里曾经是青龙帮的发迹之地。
也是龙傲天最后的藏身之所。
讽刺吗？
兜兜转转。
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。
“备车。”
我拿起外套。
大步走出办公室。
“去城西。”
“送那位少帮主。”
“最后一程。”
楼下。
黑色的迈巴赫车队早已整装待发。
上百名身穿黑西装的兄弟肃然而立。
气势如虹。
我坐进车里。
车门关上的瞬间。
隔绝了外面的喧嚣。
“开车。”
车队缓缓启动。
像一条黑色的巨龙。
游走在江城的街道上。
所过之处。
路人纷纷侧目。
眼神中充满了敬畏。
他们知道。
这辆车里坐着的。
是这座城市新的主人。
扫黑风暴？
那是对别人而言。
对我来说。
这不过是一场加冕礼前的洗礼。
雨过天晴。
彩虹将出。
而龙傲天。
就是这彩虹下。
最后的一抹血色。
龙傲天。
你不是喜欢玩吗？
你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吗？
现在你的势没了。
你的伞破了。
我看你还怎么狂。
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。
车窗外。
残阳如血。
将整座城市染成了一片金红。
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
也是旧时代的终结之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