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烂尾楼。
残阳如血。
几栋没封顶的水泥框架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中。
像几具被剔光了肉的骨架。
阴森。
凄凉。
曾经不可一世的青龙帮少帮主，就躲在这个鬼地方。
“吱嘎——”
迈巴赫稳稳停在满是碎石的空地上。
车门打开。
我踩着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，踏入这片废墟。
身后。
王奎、李飞带着几十号兄弟迅速散开。
将这栋烂尾楼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默哥。”
耗子拿着定位仪跑过来。
“就在三楼。”
“一直没动过。”
我点点头。
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口。
“走。”
“去看看咱们这位少帮主。”
“现在是什么德行。”
楼梯没有扶手。
地上满是积水和垃圾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。
我不紧不慢地往上走。
皮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，在这个空旷的楼里回荡。
哒。
哒。
哒。
像是死神的倒计时。
三楼。
一个角落里。
缩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。
听到脚步声。
那团影子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想要往墙角里钻。
“龙少爷。”
我停下脚步。
点燃一根烟。
火光照亮了角落。
龙傲天。
曾经那个穿着阿玛尼、开着法拉利的江城太子爷。
此刻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衬衫。
头发像鸡窝一样乱。
脸上全是污垢。
手里还紧紧抓着半个发霉的面包。
听到我的声音。
他猛地抬头。
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充满了惊恐。
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。
“陈…陈默？！”
他尖叫一声。
手里的面包掉在地上。
“别过来！”
“你别过来！”
他抓起身边的一块板砖。
胡乱挥舞着。
“我是青龙帮少帮主！”
“我有钱！”
“我有很多人！”
“你敢动我，我爸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“你爸？”
我笑了。
笑得无比讽刺。
一口烟雾喷向他。
“龙傲天。”
“你是不是失忆了？”
“龙四爷已经把你逐出家门了。”
“现在的青龙帮。”
“姓陈。”
“不！不可能！”
龙傲天歇斯底里地大吼。
“那是假的！那是你逼他的！”
“只要我回去！”
“只要我见到我爸！”
“我就能东山再起！”
“到时候我要杀了你！”
“我要把你碎尸万段！”
“啪！”
李飞冲上去。
一脚踢飞他手里的板砖。
反手就是一巴掌。
狠狠抽在他脸上。
“醒醒吧废物！”
“还做梦呢？”
“你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。”
“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！”
龙傲天被打得眼冒金星。
嘴角流血。
但他还在笑。
笑得癫狂。
“你们不敢杀我。”
“我是龙正雄的儿子！”
“杀了我，江湖上的人会怎么看你们？”
“叶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！”
“叶少说过会保我！”
“叶辰？”
我走到他面前。
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。
“你那个叶少。”
“前两天刚被我在商会大楼打了脸。”
“现在估计正躲在京城哭鼻子呢。”
“指望他来救你？”
“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。”
龙傲天愣住了。
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。
最后的一根稻草断了。
“不这不可能…”
他瘫软在地上。
浑身颤抖。
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。
尿了。
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龙少。
现在被吓尿了裤子。
我嫌弃地后退半步。
“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“哪还有半点人样？”
“丧家之犬。”
“这四个字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。”
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。
扔在他脸上。
那是他以前意气风发的照片。
左拥右抱，挥金如土。
“捡起来。”
我冷冷说道。
龙傲天颤抖着捡起照片。
看着以前的自己。
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呜呜呜…”
他抱着头痛哭。
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。
“陈默陈爷…”
他突然爬过来。
想要抱我的腿。
“我错了！”
“我真的错了！”
“我不该跟你作对！”
“求求你放过我吧！”
“我走！我马上滚出江城！”
“我去要饭！我去捡垃圾！”
“只要别杀我！”
“只要让我活着！”
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。
我心中没有一丝快感。
只有恶心。
这就是所谓的豪门阔少？
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二代？
没了权势的外衣。
连条野狗都不如。
“放过你？”
我一脚将他踹翻。
鞋底踩在他的脸上。
用力碾压。
“当初你让人绑架林晚晴的时候。”
“有没有想过放过她？”
“当初你联合陈浩南暗算我的时候。”
“有没有想过放过我？”
“龙傲天。”
“路是你自己走的。”
“坑是你自己挖的。”
“现在想爬出来？”
“晚了。”
我收回脚。
转身。
背对着他。
“李飞。”
“在。”
“我不杀他。”
“免得脏了这块地。”
“把他那两条好腿。”
“给我废了。”
“让他以后只能在地上爬。”
“这才配得上他现在的身份。”
“是！”
李飞狞笑着掏出钢管。
“不！不要！”
“陈默！你不得好死！”
“啊——！”
惨叫声响起。
凄厉。
绝望。
回荡在空旷的烂尾楼里。
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也是一个旧时代彻底终结的声音。
我走出烂尾楼。
点燃一根烟。
夕阳已经落下。
黑暗笼罩大地。
但这黑暗。
是属于我的。
“默哥。”
王奎跟了上来。
“处理干净了。”
“以后江城再也没有龙傲天这号人。”
“嗯。”
我吐出一口烟圈。
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区。
那是我的江山。
“走吧。”
“回家。”
“还有个女人在等我。”
车队启动。
在这寂静的夜里，如同一条巡视领地的黑龙。
龙傲天废了。
周良倒了。
叶辰跑了。
这江城。
终于彻底清静了。
但我也知道。
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京城叶家。
那个庞然大物。
绝不会就此罢休。
真正的硬仗。
还在后头。
不过那又如何？
兵来将挡。
水来土掩。
我陈默这辈子。
就没怕过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