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岚星的秋意,是被稻田里的灵光烘暖的。
那半亩仙稻收割的时节,整个村落都浸在淡淡的清辉里。玉色的稻穗被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割下,脱粒时,米粒坠在竹筐里,竟发出珠玉相击的脆响。晒谷场上,仙稻的灵光与日光交织,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能沁入心脾的清甜。
羊角辫的小女孩名叫阿禾,这段时日她守着稻田,听着稻浪里的道音,识海之中的万化道碑虚影愈发清晰。那些流转的符文,她虽不全然懂得,却能凭着本心悟得几分——比如稻禾要与水土共生,村落要与邻里共生,人间要与天地共生。
收割那日,阿禾捧着一只粗陶小碗,蹲在晒谷场边,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掉落的每一粒仙稻。农夫见了,笑着打趣:“阿禾丫头,这稻子咱们家家都有,何必这般宝贝?”
阿禾抬起头,小脸上满是认真:“爷爷说,这是道果变的稻子,是林天尊留给我们的念想。每一粒,都藏着共生的道理呢。”
老者恰好在旁,闻言捋着胡须点头,眼中满是赞许。他看着阿禾将小碗盛满,又看着她捧着碗,跑到村头的老槐树下,将米粒埋进了树根旁的土里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苏清瑶的声音,轻轻落在阿禾耳边。
林越与她并未走远,这些时日,他们一直守在青岚星,看着仙稻生根发芽,看着村民们将共生之道融入柴米油盐。此刻两人化作寻常路人,站在老槐树下,望着阿禾认真的模样。
阿禾回头,看到这对温和的男女,眼睛一亮。她记得这两人,那日在村口,他们也曾听老爷爷讲林天尊的故事。
“我要让稻子在这里也生根。”阿禾指着埋下米粒的地方,“等来年长出新的稻禾,就能把共生的道理,传给更多人啦。”
林越望着女孩澄澈的眼眸,眸中映着老槐树的影子,映着稻浪的灵光,也映着一颗纯粹的道心。他微微颔首,指尖凝起一缕极淡的混沌道韵,悄然没入土中。
这道韵无声无息,却似一滴清泉落进池塘。埋在土里的仙稻米粒,瞬间便生出了细细的根须,在泥土里悄悄蔓延。
苏清瑶蹲下身,轻轻摸了摸阿禾的头:“你想不想去看看万化道碑?想不想去听听,更多关于共生之道的故事?”
阿禾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。她当然想。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,那些立志修行的人,都以能去万化道碑前悟道为荣。只是她年纪还小,爹娘总说,等她再长大些。
“我想!”阿禾重重点头,又有些沮丧地低下头,“可是爹娘说,万化道碑在很远很远的三重域,我还太小了。”
“心有大道,何惧路远?”林越的声音温和而有力,“共生之道,本就该走出去,看遍万界,方能悟得真谛。”
这话落在阿禾耳中,似一道惊雷炸开。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坚定。
这夜,阿禾回了家,认认真真地给爹娘磕了三个头。她没有说遇见林越与苏清瑶的事,只说自己想明白了,共生之道不是守着一亩稻田,而是要去更远的地方,把青岚星的稻香,把凡界的烟火,带到万界去。
爹娘愣了许久,最终还是点了头。农夫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,里面是晒干的仙稻种子,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。农妇红着眼眶,给阿禾扎紧了羊角辫。
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阿禾背着布包,站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。让她惊喜的是,老槐树的根旁,竟已冒出了一截嫩绿的稻苗,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,隐隐有灵光流转。
“阿禾丫头!”
身后传来村民们的声音。老者拄着拐杖走在最前头,手里捧着一块木牌,木牌上刻着青岚星的山川,刻着稻田的模样,还刻着四个稚拙的字——穗语传薪。
“带着它,去三重域,去万化道碑前。”老者将木牌递给阿禾,“告诉那里的人,青岚星的凡人,也懂共生之道。”
阿禾接过木牌,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。她朝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,又朝着稻田的方向拜了三拜,这才转过身,大步朝着村外走去。
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布包里的仙稻种子,在晨光下微微发烫。老槐树下的新苗,在风里轻轻摇曳,似在与她道别。
林越与苏清瑶站在云端,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,渐行渐远。
“她会成为一个好的传道人。”苏清瑶轻声道。
“不止。”林越微微一笑,目光望向遥远的星空,“她会带着凡界的烟火气,带着稻穗的清香,在万化道碑前,写下属于凡人与修士的共生新篇。”
风从青岚星的稻田吹过,带着稻穗的低语,吹向了茫茫星宇。
那低语里,有阿禾的脚步声,有村民们的期盼,还有万化宇宙生生不息的,薪火相传的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