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9年4月的莫斯科，残冬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，克里姆林宫最高统帅部的会议室内，空气却凝重得如同铅块。
长长的橡木会议桌铺着深绿色的军毯，上面摊开的巨型战略地图覆盖了整个桌面——从波罗的海的哥尼斯堡到太平洋的符拉迪沃斯托克，苏联漫长的海岸线被蓝色墨水勾勒出蜿蜒的弧线，而弧线两侧，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如同蛰伏的猛兽，标注着纳粹德国在但泽湾的潜艇基地、波兰海军的格丁尼亚港、芬兰在芬兰湾的岸防炮群，以及旭日关东军在旅顺港的联合舰队锚地。
约瑟夫·斯大林站在地图前，烟斗里的烟丝燃出暗红的光，将他魁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，像一尊由钢铁浇筑的雕像。
他的手指缓慢划过波罗的海海域，那里的红色标记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片，“同志们，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将领们的心上。
“1938年的苏芬边境冲突，我们的波罗的海舰队连芬兰的岸防炮都压制不住；而德国人的U艇，已经开始在巴伦支海窥探我们的北极补给线。告诉我，我们的海军，能撑起苏维埃的海岸线吗？”
会议桌旁的将领们纷纷低头，没人敢直视最高统帅的目光。海军人民委员尼古拉·库兹涅佐夫上将攥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此刻苏联海军的处境有多窘迫——现役的主力舰艇中，超过六成是沙皇俄国遗留的老旧船只，1917年革命后中断的造舰计划早已尘封在档案馆的角落，而三十年代启动的“大舰队计划”因工业基础薄弱、资金短缺，以及斯大林狂砍海军军费，仅建成了3艘轻型巡洋舰和十几艘驱逐舰，连一艘真正能与西方列强抗衡的战列舰都没能下水。
“报告斯大林同志，”库兹涅佐夫深吸一口气，起身打破了沉默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，“目前苏联海军现役舰艇包括1艘‘马拉’级战列舰、8艘巡洋舰（其中5艘为沙皇时期遗留）、54艘驱逐舰、150艘潜艇及各类辅助舰艇。”
“但这些舰艇中，舰龄超过20年的占比达62%，主炮射程普遍不足德军同类舰艇的三分之二，防空武器几乎空白，反潜装备也极为落后。其中最先进的战舰是意大利送的‘塔什干’级。”
“若未来与德国或旭日爆发冲突，我们的舰队恐怕难以守住波罗的海和黑海的出海口。”
斯大林缓缓转过身，烟斗指向会议桌另一侧的重工业人民委员格奥尔基·马林科夫：“马林科夫同志，我们的工业产能，能支撑海军的扩编吗？两个五年计划下来，我们的钢铁、机床、发动机，够造新船吗？”
马林科夫翻开手中厚厚的文件夹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苏联的工业数据：“斯大林同志，经过第一个和第二个五年计划，虽然我们并未建造大型军舰，但我们已经建成了马雷舍夫钢铁厂、尼古拉耶夫造船厂、列宁格勒基洛夫工厂等大型造船企业。”
“1938年，苏联的钢铁产量已达3000万吨，机床数量超过11万台，汽轮机、锅炉的年产量也能满足造舰需求。虽然目前大部分产能用于陆军武器和重工业建设，但只要投入资金，我们有能力重启并扩大造舰计划。”
“重启？”斯大林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列宁格勒造船厂位置，那里曾是沙皇俄国最辉煌的造舰基地。
“仅仅重启三十年代的计划还不够。我记得，从1917年革命到1939年，我们有很多因经济困难、工业落后而搁置的造舰方案，是吗？沙皇时期的、苏维埃早期的、还有我们自己设计却没能开工的，所有的图纸，都还在吗？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会议室内瞬间响起窃窃私语。
库兹涅佐夫立刻回应：“是的，斯大林同志！1917年革命前，沙皇俄国曾启动‘伊兹梅尔级’战列巡洋舰、‘博罗季诺级’战列舰、‘乌沙科夫级’巡洋舰等造舰计划；1917年后，苏维埃政府在二十年代提出过‘苏维埃联盟级’战列舰、‘列宁级’驱逐舰方案；三十年代还有‘基洛夫级’重巡洋舰的后续改进型、‘恰巴耶夫级’轻巡洋舰放大版、‘共青团员级’护卫舰等设计——这些方案有的已铺设龙骨却因饥荒停工，有的完成设计却因资金不足未能开工，所有图纸和技术资料都妥善保存在海军档案馆，从未遗失。”
“很好。”斯大林重重磕了磕烟斗，烟灰落在军毯上，留下点点痕迹，“我命令，正式批准恢复1917至1939年间所有因经济发展滞后而未建造的军舰方案，包括战列舰、战列巡洋舰、巡洋舰、驱逐舰及辅助舰艇，但不包括潜艇及辅助舰艇；同时全力推进‘基洛夫级’重巡洋舰的量产计划，修订并完善所有旧方案，使其适配当前工业水平和作战需求。”
他的声音陡然提高，带着钢铁般的决心，回荡在整个会议室：“库兹涅佐夫同志，你负责统筹所有造舰方案的整理、修订，协调海军设计院与造船厂的对接；马林科夫同志，协调各重工业企业，优先保障造舰所需的特种钢材、装甲板、主炮和发动机；莫洛托夫同志，负责与英国、美国谈判，争取进口造舰用的精密仪器和特种合金。”
“五年内，我要看到波罗的海和黑海上，布满苏维埃的钢铁巨舰！我们不能再让苏维埃的海岸线，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