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站在山道上，袖子里的玉简贴着手臂，让他心里很乱。
太阳照在石阶上，很热。
他没等传召，直接往迎宾殿走。
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。
迎宾殿外已经站着几个人。
一个穿紫金道袍的男人站在台阶中间，胸前有三道云纹，眉心有一点红。他手里拿着一卷玉简，正在慢慢打开。
旁边还有戊崇山，背着手，脸上带着笑。
林小满没有停下，继续往前走。
丁承渊抬起头，目光冷冷地看向他，嘴角露出一丝笑：“你就是林小满？胆子不小，敢自己过来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林小满站住，离他三步远，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？那我现在就能回你。”
戊崇山脸色一变，立刻冲上前指着林小满吼：“放肆！这是玄天宗来的使者，带来正式邀请，你一个普通弟子，怎么这么无礼！”
“我没拦你说话。”林小满看着丁承渊，“我只是不想听废话。”
他盯着对方，眼里全是轻视，忽然一笑：“你就这点本事？说完了？”
丁承渊眯起眼，手一甩，把玉简扔到林小满面前，语气平静：“天渊台三年一次，是各派年轻高手交流的地方。这次玄天宗设了‘后起之秀’擂台，专门给年轻人切磋用。我奉命来请天剑门林小满赴会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压低：“要是不敢来也没关系。毕竟……你这修为，连我们外门弟子都不如。”
周围几个弟子互相看一眼，有人想笑又不敢出声。
林小满没动。
他直视丁承渊，忽然笑了。
“我说，你是不是觉得，穿得好一点，站得高一点，说的话就真的有用？”林小满打断他，“玄天宗没人了？就派个跑腿的来给我下帖子？”
丁承渊脸色一沉。
戊崇山急忙插话：“林小满！你知道他是谁吗？这是玄天宗外门执法使，地位和长老一样！你竟敢——”
“执法使？”林小满冷笑，“三年前葬神星域，血影门主融合化身时，你在场吧？那时候你可不是来讲交流的。”
丁承渊瞳孔一缩。
林小满上前半步：“你现在说得漂亮，心里想什么，大家都清楚。你们不是来交流的，是想借天渊台杀人立威。”
他声音提高：“而你们选的人，是我。”
四周一下子安静了。
戊崇山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。
丁承渊脸色阴沉，合上玉简，眼里透出寒意：“既然你明白我们的目的，那就该知道后果。天渊台上，生死不论。你若败了，不只是丢脸，命都保不住。”
“那你回去告诉你们宗主。”林小满直视着他，“就说林小满接了。不光接，我还等着。谁上来，我都接着。一个不够，来两个。两个不行，你们全宗一起上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
人群哗然。
有弟子抬头看他，眼神变了。
丁承渊脸色铁青。
他没想到这人不但不怕，还把话说得这么狠。
“好。”他咬牙，“天渊台七日后开启。你敢来，自然会有接引符降临。”
“我不但敢来。”林小满抬起手，指向他胸口，“我还告诉你，到时候，你会比我先走一步。”
“你威胁我？”
“不是威胁。”林小满收回手，“是预告。”
戊崇山这才反应过来，怒声道：“够了！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！使者远道而来，岂容你如此放肆！来人，把他——”
“把他怎样？”林小满转头看他，“你是执事，还是玄天宗的人？他来下战书，你比他还急？”
戊崇山一僵。
“你管接待，我不管？”林小满逼近一步，“刚才那些话，你想不想也说一遍？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机会？”
戊崇山后退半步，嘴唇发白。
没人敢动。
丁承渊盯着林小满，忽然笑了：“有意思。看来我们没选错人。天渊台上，我倒要看看，是你这张嘴硬，还是你的命硬。”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林小满转身，不再看他，“七天后，我在台上等你们。”
他走下台阶，脚步稳。
身后，丁承渊站着没动。
过了几息，他低声对身边弟子说：“传讯回宗，目标态度强硬，建议启动备用方案。”
那弟子点头，快步离开。
戊崇山擦了擦汗，身子发抖，凑到丁承渊身边问：“大人，要不要查查他这几天的行踪？”
“不用。”丁承渊看着林小满的背影，“他已经入局了。只要他不出门派，一切都在掌控中。”
但他不知道，林小满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，右手轻轻拂过腰间的戒指。
仙府中，一株细藤微微颤动。
那是柳如烟留在药田里的监听种，本该在灵峰。
现在却出现在执法殿东侧偏院——正是戊崇山办公的地方。
林小满眼神一闪，没说话，继续往前走。
他知道，有些事已经开始动了。
另一边，慕容雪躲在山崖边的石缝里，手里捏着一片干枯的叶子。
她刚看见一名杂役弟子从偏门溜进执法堂后院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木盒。
盒子被符纸封着，但她认得那个符纹。
和血影门用的一样。
她没动，也没出声。
只是把叶子收进怀里，转身往密林走。
她必须赶在别人发现前，把东西送出去。
主峰这边，林小满走到山道拐角，忽然停下。
前面站着一个年轻弟子，穿着外门衣服，手里捧着一块玉牌。
“林师兄。”那人低头，“这是元婴老祖交代的令牌，说你可以随时进藏经阁第三层。”
林小满接过玉牌，看了一眼。
正面写着“天枢”二字，背面有一道细裂痕，像是被人划过的。
他抬头问：“谁给你的？”
“是长老身边的童子，让我亲手交给你，不能耽误。”
“他人呢？”
“走了，说不用回话。”
林小满握紧玉牌，点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弟子退下。
他站在原地，没再走。
藏经阁第三层，平时只有元婴以上才能进。
老祖突然给他这块牌，不是赏赐，是提醒。
他知道有人在盯他。
所以他必须更快。
他把玉牌收进戒指，转身朝灵峰走。
天渊台的事，他接了。
但他不会傻到只靠一张嘴拼。
丁承渊以为他是冲动应战。
他错了。
林小满从不做没准备的仗。
他一边走，一边在心里列名单。
第一个：丁承渊。
玄天宗的人，表面是使者，其实是探路的刀。
第二个：戊崇山。
内鬼，帮外敌打压士气，动机不明，但肯定得了好处。
第三个：莫怀远。
执法殿长老，调走资源，私用禁地传讯，背后还有人。
四条线索已经连成一线。
现在只差最后一步。
是谁在财务那边帮他做账？
林小满记得，最近三个月，门派战备库的进出记录都是由一位姓孙的执事审核。
他没见过这个人，但每次记录出问题，都是他出面压下的。
他决定今晚去看看。
回到灵峰洞府，关上门，他从仙府取出一块空白玉简。
这次他没用笔写，而是用指尖划破手掌，滴了一滴血上去。
血渗进玉简，瞬间消失。
这是他自己想的办法，只有他能读取内容。
血连着魂，别人就算拿到玉简，也看不出痕迹。
他在上面写下三个字：
查孙执事。
然后把玉简放进噬忆花的根部。
花叶轻轻合拢，像吞下一个秘密。
做完这些，他盘腿坐下，拿出裂空古剑。
剑身暗淡，但握在手里，有种熟悉的重量。
他知道，七天后，这把剑必须更强。
他闭上眼，开始练《九转归元诀》。
时间过去。
外面传来鸟叫。
他没睁眼。
忽然，手指一抖。
仙府震动。
他猛地睁开眼。
戒指发烫，里面那株窥天草正在剧烈摇晃。
有陌生气息进了灵峰范围。
不止一个。
而且走得很慢，像是在搜查什么。
林小满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掀开一条缝。
远处山路上，两名穿巡查服的弟子正朝这边走来。
他们手里拿着罗盘，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记录。
巡查队一般不来灵峰。
除非……有人下令排查异常灵气波动。
他冷笑。
来得正好。
他把剑收回鞘中，放在桌上。
动作干脆。
然后从仙府取出一颗丹药，扔进嘴里。
这是苏兰改良过的“隐息丸”，能暂时压制体内灵力波动，连元婴修士都察觉不到。
他做完这些，坐回蒲团，闭目养神。
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